了半个月,好像自己行走坐卧哪哪儿都不对,吃喝穿用都是错的,每天“公主不该这样,公主那样不对”,听得她俩耳朵起茧,烦透了。 便居高临下睇着兰莺,小拇指一指她。 “那你以后就叫‘从善’吧?弃恶从善,弃暗投明嘛。以后跟着本公主,事事要删繁就简,别惦记那些破规矩了。” 说完一转眼,看见父皇面有不睦,小公主立刻巧笑倩兮,凑过去哄父皇:“什么纲常礼法的,牛鼻子太傅天天教还不够,我在自己个儿家里还要听这个?要我说,什么纲常都不如父皇重,常宁只需知道好好孝顺父皇和母后就是了嘛!” 文帝哈哈大笑,常宁又扮了好一会儿的小棉袄,逗得皇后眼里的不虞也散了。 带着捷报班师回朝的都是武官,亦有边将,进宫门得一重一重的搜身。等了一刻钟,人才进了大殿,常宁高兴地合不住嘴,强作镇定地坐在椅子上。 哥哥在城外官驿休整过,看不出车马劳顿的疲惫,一双眼精光熠熠。出征时穿出去的明光铠淬了炮火,胸前护心镜和一副肩甲亮得灼人,愈衬得他神采英拔。 晏少昰朝着上首跪下,稽首一礼后端正跪直,沉声道。 “儿臣有罪,半年来犯了三错,一错错在擅改北境边防,因一件私事乔装进入胜州,落于险境,劳累大军援袭;二错,儿臣为出奇制胜伪造圣旨,此事已在呈给父皇的密信中详述因果。” “半年来,将士的兵锋挡不住蒙古铁骑,全靠火炮震慑,期间耗费火炮不可胜计,几百万军费余不足一,劳民伤财是最大错。万幸收复了失城,斥逐强敌于关外,儿臣此次代父皇出征,姑且算是没丢父皇的脸。” 文帝差点叫他一番话说得老泪纵横,连连唤起,亲自下了龙椅,牵他到皇后跟前,好叫皇后近近地瞧瞧儿子。 一顿晌饭,文帝破天荒地把自己灌了个半醉,又催儿子赶紧回府好好歇歇。 “众卿家都等着见你,明晚咱们宫中设大宴,叫那群老东西看看我儿英姿!” 晏少昰笑着称是,跟母后和常宁叙了几句话,太子送他出了宫门。 朱雀大街上是沸沸扬扬的全军宴,是盛朝几十年没有过的大阵仗——每逢战事了了,全城的商户会集资大宴三军,各家酒楼食肆饭菜大杂烩,满城老百姓供出来的桌椅侵街占道,露天的席面能从中城十二坊外一直摆到南城门去。几万兵士聚首吃喝,三十丈宽的大街留不出一条畅通的车马道。 这阵仗,许多老汉一辈子见两回就算是开了眼了。 主席面摆在光福坊,由光禄寺供置,院里坐着的都是军中那些熟面孔。 一群武夫不讲究,端起酒坛便力拔山兮气盖世,左右摸来摸去没摸着枪杆,嚷嚷着要一齐齐敲杯成曲,击出一首鸿燊开运曲来。 “殿下!你找调儿起这个头!” “殿下来得迟,该罚酒才是!” 晏少昰仰头灌了三爵酒,大笑着掷了杯,被一群将军七手八脚地推到军鼓前,他也不忸怩,卸下肩甲,捞起鼓槌,沉沉实实地击起鼓来。 “咚,咚,咚,咚!” 鼓声从各坊的哨塔、鼓楼续上长街,满城的鼓乐声便抵着鼓兵的肚腹,壮壮实实冲上了天。 “炎精开运,篤生圣皇。 盛昌御极,远绍虞唐。 河清海晏,物阜民康。 威加夷獠,德被戎羌。” 满城的士子和而歌之,目不识丁的百姓也要亮嗓门嗷两句。 金鼓喧阗,高唱入云,这动静传遍城北寂寥的红墙,盖过城南热闹的全军宴,更是把城东的靡靡之音踩到了尘埃里去。 晏少昰拍着马背击节,心想,这便该是他此朝的“国歌”了。 他骑着马,半醉不醉地在长安城兜了个圈,心里揣着没烧干的火,总不想回自个儿府里捱那冷清去。 便问廿一:“有焰火么?” 主子难得要个东西,没有也得有,影卫很快拉来了一车焰火。 晏少昰站上一个空宅子房顶,把焰火墩儿摆成行列,一簇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