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江悍身边的暗探,现今既然要装着不知,那更不能对江悍的手下下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力去救。 方丘县令对韩盈这么在意一个女医性命,心里其实是有些不以为意的,好在她没有为了对方影响大局,他也就没说什么——对方重情对他来说还不一定是坏事呢。 “韩医曹放心。”这么想着,方丘县令打起来包票: “无论是向江悍讨要女医,还是江悍死后宣扬带人赎罪之事,本县令都会放在心上。” 韩盈放了一点心,不过没放太多,光靠方丘县令肯定不够,这种时候绝不能只依靠对方这一条道,常宜那边也得动作起来,她带来的十一个游侠能留下七个,除了保护,更多就是为了去乡下找人,等江悍一死就能够行动。 正当她想着要如何再和常宜嘱咐的时候,一个小吏突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他来不及顾忌尊卑,直接喊道: “县令,您快去衙狱看看吧,出大事儿了,那江悍带着人头和两个浑身是伤的人过来,分明是要闹事儿啊!” 闻言,方丘县令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应该是冲我来的。”韩盈不消多想就能明白江悍是什么意思,她看了眼这个小吏,道: “不如一起去看看?” 方丘县令有些犹豫,他可不觉着江悍搞这一出只是针对韩盈,这更像是冲着自己来的示威,而如此血淋淋的景象,给韩盈一个女,不,她能做到医曹,怎么可能连这点胆识都没有?就算是被吓到,那也正好麻痹江悍。 这么想着,他应道:“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衙狱,此地除了狱吏,也就只有狱掾在场,众人的脸色都不算多好看,都是一副极为忌惮的神色。 韩盈先是看了眼久闻盛名的江悍,对方不是她想的那种和庆候差不多的八尺大汉,他身高可能只有一米七左右,五官普通,肤色偏黑,胡须修剪的极端,似乎扔到人群中就会被埋没似的。 如此普通的人,和对方的凶名着实有些不匹配。 但当韩盈的目光向后移去,看到安几上那颗仍在滴血的人头,以及地上躺着两个剥去上衣,裸露躯体上满是伤痕,青青紫紫,被鞭棍抽打的部位已经皮开肉绽,干涸血液混合着泥土板结在身上,趴在地上仍止不住呻吟的游侠,而这个面目平平的男人,还是一副无事发生模样的站在中间,就开始有些后背发凉了。 “是我错了,我真的不该抢医属的包裹……” 地上躺着的人还在求饶,而造成这一切的江悍却是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在看到韩盈之后,他才做出几分怒意,说道: “这就是宛安县的韩医曹吧?之前信使被袭的事情是个误会,这几个贼子打着我的名声去偷窃,着实可恨,如今人已带到,还请韩医曹海涵。” 杀人,动用私刑,还大大咧咧的摆在县衙内,就这么直接向她‘道歉’,这江悍可真是个—— 疯子! 看着对方不善的目光,韩盈突然理解了对方为何能够维持‘统治’数十年之久。 这是有理智的暴力恐吓,他没有当面实施,规避自己被缉拿的风险,又用死人和地上两人的惨状,逼退所有人反抗的勇气。 身处群体,人便是懦弱的乌合之众,无人敢于出头,只会祈祷这样的下场,千万别落到自己头上。 如此,便真的随了他的意。 死不瞑目的头颅无神的看向门口,不知道是从头上,还是从两个游侠身上传来的血腥味,都令韩盈有些反胃,她是全科医生,解剖院是她亲手建立的,开膛破肚比这还要恶心的也不是没见过,想要压下这点生理反应也不算多难,只是韩盈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顺势将它放大,声音有些不稳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某是过来为县令讨个说法。” 倒打一耙的江悍听着对方有些变声的语气,再看对方明显握紧了的拳头,心中冷哼。 既然不是他江老虎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认错?必须是过来找茬才对嘛,倒是这韩盈如此年纪,看到这般景象没被吓得当场腿软,还真是个人物,有他年轻时候七分的样子,可惜,就是太年轻了,还不够老练。 “此事不过是场误会,韩医曹不知事情全貌就来辱骂县令,岂不是太过分了些?” 去他的分忧! 方丘县令脸色更加难看了,江悍杀人还动用私刑,还将人扔到衙狱,摆明了挑衅他和官府的威严,而此刻提及信,哪里是为他分忧,分明继续加深他和韩盈的矛盾!要是两人没有私下这些谋划,此刻指不定要撕成什么样呢。 不过,正好可以让对方以为他们两人不合。 “够了!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两个犯人拖下去!姜狱掾,你先去忙别的事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