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镜清不明白是真,孙瓴的“不明白”则是假的。 他一个大好青年,又在花花世界里飘荡了几年,男女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一直也拿不准自己对镜清是什么样的感情,若说是学生,弟弟,倒也都太亲厚了些。那天夜里的一吻,反倒是应了自己的心。当下就明了了起来。 孙瓴做事,向来是思虑周详的,只是这“要不要”“要怎样”与“想不想要”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担心的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做“契”传出去也是顶难听的名声。想来想去,都是心理那道身影。索性埋头公务,这几日下来,两人倒都是相安无事。 转眼就是小年了,两人都得回到那坊巷里去一趟。 这“做小岁”是重要的活动,孙家是大户人家,这祭拜的活动变尤为隆重,早上到祠堂的大厅祭、中午到家里的大堂祭,下午还要到房间里祭,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祈求来年健康富贵。 陈家破落,自然是没那么讲究,只待三十晚上一家人吃个年夜饭,便算是过节了。 大年初一,两人也不在旧家多呆,各自倒都想好了借口回家去,一个是公务繁忙,另一个则是主家回来过年,自己自然要回去帮忙看着宅子,其实也不待镜清想什么说辞,家里人压根没询问的意思。 镜清到孙公馆时,已接近傍晚,一开门看见孙瓴正坐在沙发上翻报纸,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孙瓴翻到下一页,仍把头扎在报纸里“你不是也回来了” “我这是怕家里没人,早知你回来,我就不回来了” 孙瓴此时把报纸往旁儿一丢,说:“哦,还真得是这样,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心有灵犀。夫妻双双把家还。” “喂,大过年的怎么说话的,也不说些吉利话,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哈哈,你这是跟谁学的老人家做派。再说,我说的哪句不是吉利话呀” 镜清当然不好重复那句“夫妻”什么的,只是涨红了脸。 “喂,孙冰山。要是我不回来,你打算吃什么呀,家里连个人都没有,你不是要饿死了” “喏,我可以吃这个呀”,就见孙瓴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年糕,边走还边往嘴里塞。哪像个少爷,分明就是个饕餮之徒。 “家里的刘婶,做萝卜糕做的最地道了。我记得你爱吃甜,来,吃个红糖年糕,年年高” 说着已经用手捻着块往镜清嘴里塞,带两人塞的饱饱的,也不动,就坐在沙发上话家常。 “以前,我从不期盼过年,因为过年还得干活,大冷的冬天,去坊巷里帮人家筅堂,把屋子里、天花板、厅堂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最难的,是刷门板,腊月里,简直能把人都手指给冻下来。哪像现在这样,在这热烘烘的屋子里,坐着软绵绵的沙发,吃着香甜年糕,和孙大哥闲聊,真是难得的好日子,要是年年过年都如此,真不知有多美” 两人本是并排坐着,吃的餍足后,都没个形状的软在沙发上,身子贴着,肩膀靠着肩膀,互相借着力。孙瓴听镜清这么说,伸手揽住了镜清的肩头,用下巴摩擦他的头顶,“这有何难,只要你想,孙大哥一直陪着你”。 镜清微微的挪动了下身子,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又有些窃喜,说道:“那哪儿能啊,孙大哥你成家之后还不得把我撵猫似的给撵走。” “不会” 这个不会,孙瓴自己也不知是“不会成家”,还是“不会赶走”。 “那就说定了,孙大哥你成家之后我可还是继续死皮赖脸的呆在这儿。” “恩” “镜清” “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叫叫你” “没事儿别乱叫唤” “镜清” “……” “镜清” “我说你没事别乱叫唤,你听不懂人话啊孙冰山” “你闭上眼睛” 这话一说,眼睛反而睁的愈发大了。 “干什么” “别管那么多,闭就是了” 镜清闻言,还是乖乖的闭了眼睛,心里却砰砰砰砰的乱跳起来,就像是那闽剧的开场锣,恰锵恰锵恰锵,吵得人心神不宁,热血沸腾。手里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