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第三桌是御史大夫家的周公子,他看得抚掌大笑。 舞伶们舞姿婀娜婉转,衣袂飘飘,环佩叮当,铃铃作响,美人媚眼如丝,朱唇浅笑。踢腿回腰再上挑,不时露出单薄胡裙下腿间若隐若现的花谷,端的是舞得婉若游龙,流风回雪。 引得男人们不知不觉间伸长了脖子去看那裙下也坠了银铃的风光, “过瘾!过瘾!” 一曲舞毕,叫好声、掌声响起,众舞伶被分扯而去,跌落在宴中男子们的怀里,随即各个千依百顺地依偎在男人身侧,殷勤喂食、添酒。 酒过三巡,饱暖思淫欲, 别看这些人衣冠楚楚,平日里道貌岸然,眼下玩起来也是很会。 那家风严谨的大学士家的孟公子,当众躺在一个叫飘雪的舞伶腿上,头靠在她小腹边张开嘴,让她把冰凉的酒杯放在双乳间夹住,再附身倒给他喝。 看着温文尔雅的赵小公爷,在几案下捉了梅枝一双玉足按在自己的阳根上摩擦…… 席间众男子动手动脚,几经欢场的女子们早已习惯,遇着有过分了的贵人也只是羞狠了娇嗔几句,无有不依的。 林芙清坐在乐师班中, 奏乐中场休息,她们得以暂停歇会儿,不过不能随意离开。 厅中乱哄哄的, 从前她也参加过诗酒宴会,但女孩儿家的宴会怎可能像男人们这样的声色犬马,放浪形骸? 她不禁好奇翘首,一下就看见熟悉的绿翘跪坐在一个长脸男子身侧,两个人头挨着头交谈,看着仿佛在说悄悄话,不知道那长脸男子说了个什么趣事,绿翘听了忽然捂嘴笑起来。 目光流转间,又看见一个红衣男人正把手伸进莺怜的裙底,莺怜也欲拒还迎地夹紧双腿…… 她无奈地别开眼睛, 没想到竟与那容府的大公子容时对上了视线…… 容时此刻捏着腰间的玉佩穗子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玩,面上还是笑得那样不以为意,只不过对上她视线的时候突然目光如炬,一双鹰眸深沉如墨,直直盯着她,眼神中透出的玩味,让林芙清感到好似他早就知晓她这个人一样。 林芙清心中一惊,急忙低头错开对视,以至眼观鼻、鼻观心。 她一边暗骂自己管不住这心思非要偷看两眼,一边悄悄地挪动身子往乐师群中隐去。 然而她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在容时眼里看来更好笑了。 也就是在这时, 宴厅门口出现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来人头戴玉冠,披着玄色金丝云纹斗篷,内里同样一身玄色蟒袍,劲腰间扎了一条银白丝绣腰带,中间镶嵌一块和田青玉做装饰。 再看他浓眉入鬓,眉骨高耸,目若朗星,直鼻高挺,薄唇分明,一张脸庞棱角分明如雕刻就,清俊无双,玉树之姿品貌气度非凡。 容时看见了他,终于真心实意地笑开,快步迎了出去,“哟,我的谢小侯爷,这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俊美男人并不理会他话中的打趣意味,一双星目炯炯扫视厅中,他开口,嗓音泠泠清朗:“她人呢?” 容时挑眉,一扬下巴,示意他看向乐师班的方向,“喏,在那儿装鹌鹑呢。” 谢景执抬眼望去,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抱紧琵琶缩在人群中的林芙清—— 那心心念念了多个日夜的人儿正娥眉轻蹙,忧愁似薄纱覆了面,楚楚可怜。 他整个心脏猛地剧烈颤动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两句不相干的诗句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犹抱琵琶半遮面。 …… (她,犹抱琵琶半遮面;他,千呼万唤始出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