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打算将家宴设在上元夜,那时萧暥也离开江州了。但是方胤却说初六后就要去秣陵赴士林的新年雅集,一去就是半月有余,所以,家宴最终选在春夕。 为了以防今晚的家宴旁生枝节,魏西陵让刘武亲自带兵卫侍。任何人不得进入后堂。 这些魏西陵都没有跟萧暥提及,江州的内政事务萧暥也不会过问,更何况方家一直认为萧暥害死方皇后,对他恨之入骨。 入夜后,他就老老实实窝在魏西陵的书房里撸猫。 他一边撸猫一边胡思乱想:魏西陵这会儿恐怕正在和那些心怀叵测的老头子们周旋。一会儿又想到,方胤会不会又变着法子刁难魏西陵吧?就像上一回握着江州的财政命脉逼着他联姻,方宁一心想让魏西陵当他姐夫,魏西陵是太夫人的外孙,方宁的姐姐是太夫人的孙女,他们搁现代算近亲结婚了吧? 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想西想。苏苏的毛被他顺来倒去地薅。 加上这人也不好好撸猫,甚是随心所欲,一会儿揉耳朵,一会儿挠脑袋,一会儿搓尾巴。可惜了那手指修长如玉,却跟螃蟹似的。 苏苏忍无可忍,翻身抱住那白皙的手,张嘴就要报复性地啃,就在这时,门开了,一道微凉的目光静静落了下来。 苏苏毛一竖,像是受了巨大的威胁,嗖地跳窗而逃了。 魏瑄将食匣里的菜一样样拿出来搁在桌上,墨澈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将军,我做了几个家常菜。” 明天萧暥就要启程回大梁了。魏西陵会送他到江陵渡口。 他就不送了,今晚就是告别。 桌案上都是萧暥平日里爱吃的菜,下一回为他做菜,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谢映之没明说,但魏瑄心思何等透彻。秘术和玄术是两种相悖而行的修炼方式,古往今来,几乎无人能同时修成。如果他无法修成,那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断云崖度此余生。 “阿季,玄门一入深似海。”萧暥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是很久以前,初夏梅雨落在湖心,红尘里的一场漫醉,他也跟谁说过类似的话, 萧暥道:“你可想好了?” 在他看来,进玄门跟出家差不多了。 “想好了。”魏瑄笑得灿烂, 他早就想好了,无论前途风雨晦暗,坎坷艰险,他只想好好度过和那人相聚的每一刻,珍惜这点滴锱铢的时光。 一餐饭的时间很短,魏瑄闲说着将这些日子的见闻,那双眸子清澈剔透,笑得无忧无虑,仿佛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火和离难。 吃完晚餐,魏瑄起身收拾了盘盏,轻声道,“明晨就要启程,将军早些休息。” 他就像平时一样转身出门,中庭月色如霜洒落一身。 “阿季。”萧暥忽然叫住他,“我以前跟你说过,大梁的上元夜满城灯火不熄,要带你去玩来着。” 月光下魏瑄的身形忽然晃了下。当年说的话,他居然还记得。 萧暥的声音清悦,“今天是春夕,永安城比大梁热闹多了。” 西征之后,他总觉得魏瑄跟他疏离了,他不知道溯回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像一个错过了孩子成长的老父亲般,想尽力去弥补些什么。 而且过了年,孩子就要进玄门,他总觉跟出家似的。所以他想趁着今晚,带孩子出去逛逛。 “永安城里的好地方我都知道,我带你去。”他说着眨眨眼睛,关键是,“阿季,你带钱了吗?” …… 公侯府的后院对着一条僻静的街道,萧暥轻车熟路地避过守卫,悄然出了府。 魏瑄回头看着外松内紧、戒备森严的公侯府,还是有些犹豫,“将军,这样妥当吗?” “没事。”他又不是第一回跑路了,“你皇叔这会儿忙着,我们玩一个时辰就回来,他不知道。” 等回来时,方家那些人也刚好离开。萧暥实在不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