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即便口头上击退了鹿清,本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而且,随着裴元瑾在南虞的战绩流传日广,他日后遇险的机会越来越少,一旦遇到,必然是莫翛然这样的生死大关。 裴元瑾看他垂头丧气,递了一本书给他。 傅希言愣愣地接过来。 这是什么版本的小黄书,竟然印刷得这么大? 裴元瑾道:“心境顿悟不一定是亲身经历,也可以是读书的感悟。”所以他常年看书,倒不是喜欢,只是在书海中追求灵光一闪的机缘罢了。 傅希言合拢书,若有所思道:“感悟也不一定需要读书,也可以吹玻璃。” “何谓玻璃?” “就是需要高温煅烧……加入草木灰可以降低二氧化硅的熔融温度……”傅希言自言自语了一会儿,默默地拿起裴元瑾递过来的书看了起来。 但是和谐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傅希言第一行字刚看到第六遍,门房就来禀告,芬芳夫人派人相请。 “一枝梅”邀约之后,傅希言就没再去过那座私宅。口腹之欲虽然重要,可每每想到一道道美味佳肴的背后可能隐藏着莫翛然的阴冷注视,再饥不择食也要大倒胃口。 可芬芳夫人这次邀请的理由实在叫人很难拒绝。 “来人在府里大闹,夫人实在喝止不住!”小丫鬟急得鼻头都红了,泪珠挂在眼眶里,欲掉不掉。 十二三岁的丫头,实在是很不错的说客人选,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芬芳夫人的私宅又是个很特别的地方,他不得不谨慎一些:“以前客人闹事,夫人是怎么处理的?” 可别说以前没有客人闹事,这世间的二百五不可能今天才开始有。 丫鬟踌躇了下,道:“以前是商盟的人出面。” 傅希言说:“那今次为何不请他们了呢?” 丫鬟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幽怨,但很快低下头去:“夫人将院子送给了主人,主人没有加入商盟,自然不能再去请商盟的人了。” 换而言之,芬芳夫人原本的靠山是四方商盟? 莫翛然是太史公的杀子仇人,四方商盟怎么可能与他有关系? 傅希言迷糊了,却也激起了对芬芳夫人背后来历的好奇。如果不是莫翛然,她背后会是谁?与四方联盟相关的,刘坦渡?北地联盟? 他更好奇谁在这节骨眼上想不开地跑来闹事。总不会是今天刚抵达江陵城的张阿谷吧? 好奇心一起,他就知道今天这一趟,自己非走不可了。 * 傅希言认为,张阿谷的来临会让江陵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张阿谷像是一张筛子,有他轻轻摇摆,细沙纷纷漏网而过,往日沉在沙中的石头便不得不露出头来。 刘坦渡如今便站在这张微微晃动的筛子上。只是,他到底是细沙还是石头,却连自己都没有下定决心。 ……就算全天下都认定他是反贼,其实他依旧没有做好准备。可惜知道这一点的,只有他自己和刘夫人两个人。 昨晚,他们站在小佛堂外,对着夜空欣赏那一轮既不圆满也不明亮的月亮。 夫妻多年,他们相处的次数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袒露心扉。最近的一次,还是自己刚刚获知兄长的死另有内情,她陪着自己坐在池边的长廊里,对着凄凄寒雨,喝了一夜闷酒。 酒醒之后,他还是要面对人生,面对自己为杀兄凶手卖命的现实。就是这时候,她提议了另外一条路。 一条脚下荆棘密布,走过去却可能荣光加身的路。 她问他:“你听过秦步吗?” 他自然听说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