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们家定给千吟联姻的人选不是时述,是纪誉。”钟菡悠悠,“这桩婚事是那混小子自己抢来的。” 一年前,大雪天。 纪家所有人都在,纪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会客厅的主座,在和纪父聊事。 他们在聊有关联姻。 钟菡立在一旁静静地倾听,偶尔抬眼望向窗台边瘦削的人影。 鹅毛雪茫茫,纪时述就那般孤寂地趴着望着,眼里也在下着浑白的雪。 “那就听父亲的,纪誉吧。”纪父说,“他做事成熟稳重,一定能管好吟吟跳脱的性子。” 钟菡濡了濡嘴唇,她又看了一眼纪时述,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纪老爷子也很满意:“阿誉性格温和内敛,有他照顾吟吟我放心。” 纪时述无声地发笑。 似乎,他们很早就洞穿了他的斯文皮囊,他努力改变努力隐藏,还是成了个笑话。 这场雪,不会停了。 纪父点头:“那我去和千家说,择定婚期……” “我不同意。” 那道声音沉静疏冷,却如有千钧,宛若落雪压弯松树枝,在空寂的环境中炸响。 纪誉和纪亦星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纪老爷子来了脾气:“什么意思,你不同意?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而钟菡仿佛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不同意千吟嫁给大哥。”他一字一顿。 “好啊!那你说她嫁给谁你满意。” “嫁给我。” 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他,一身傲骨,如松如柏地孑立,坚定地说:“我想娶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他很快地答,垂下眼睛,“我可以错过回家的列车,可以错过命里的命定之人,可以错过和无数人的无数次相逢,唯独不能错过这次。” 钟菡知道一些喑哑的秘密。 她对老爷子说:“时述其实可以……” “不行!” “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我孙子,我了解你,吟吟是个多好的孩子,你骨子不着调,我不放心。” 纪亦星弱声:“二哥也没那么不着调吧,不就桃花多了点,人出挑了些。” “你懂个屁。” 他闭嘴。 纪父沉吟片刻:“阿誉能调和千吟的性子,你和她在一起水火不容,只会愈发养刁她的性子。” “为什么要调和,”纪时述皱眉,“我惯着她就好了。” “你!”老爷子气得胡须发直,“你给我跪下!” “不过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自己的办法。”他忽地发笑,眼波流溢着细碎的黠光。 他说下去的话大逆不道,偏执狂妄,纪老爷子气极了,狠狠地将拐杖甩在了男人背上。 说不疼是假的,它毕竟实心造的,纪时述闷哼一声,咬着牙受了下来。 钟菡和两个儿子都去拉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娶不娶!” “娶。” 回答的每一句,背上都会落下棍子,足足问了九次,九次一模一样的回答,他从未改过嘴,多疼都受着,一滴泪不流,一次背不弯。 外面雪停了。 纪老爷子最后扔了拐杖,撂给他一句话:“行,只要千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