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顗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只见他思量片刻便唤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然后他便走回我面前,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事关紧急,我得马上回洛阳,你可以选择留在这,明日乘马车回去,也可以」他的语气掺入一丝紧张和几分小心翼翼,「也可以和我一道骑马回去,可好?」 17. 不知道是不是我上回拒绝他给他带来心理阴影,他这次才问的如此婉转,毕竟天之骄子如他还没被拒绝过吧! 不过这次我倒是答应的很爽快,因为我赶着想回去见皓錚,而且也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我不想和他分离? 我们便各骑一匹马走了山路回去。 不知道行了几天几夜之后,换了几匹马之后,我的体力开始不支,他见我如此便寻了一处山洞稍作休整。 温顗捡了许多木材回来生火,我想起在雪山上的事,心生疑惑,「你贵为太子从哪学会这一身野外求生的本领?」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父王教我的,在我还小的时候。」 忆及父亲,他对我而言永远都是一个遥远的背影,神色或冰冷、或严肃,倒从未见他笑过,不由自主感叹,「真好,我从来没和我父亲说过几句话。」 他瞅了我一眼,递给我一个水囊,「夜里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我在青梧寺待了两年,佛门禁酒肉,是以,酒对我来说倒是十分新奇之物。 第一次喝,喝的太急,硬生生被呛了一回,急急咳了几下,我摀住泪,「怎么这么辣?」 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替我拍了拍背,「怎么,你没喝过?」 他又拿起水囊灌了一口又一口的酒,沉默了一下突然问:「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选择生在王室吗?」 我下意识回他:「不会。」末了,才惊觉不对转身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早就知道我没死?」 他勾了勾唇,眼里藏了一点小得意,「真是不巧,你初到淇宫之时我正巧看过你一次,说来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帮你求了一个最轻松的死法,你早就被我父王五马分尸了,沚裙公主!」 沚裙是我父王赐给我的大名,不过我还是喜欢「六儿」这个名字,顺口又好记,「你还是叫我六儿吧,『沚裙』这两个字听着就彆扭。」 我忽又想起一事,「是你给我换掉毒酒的?不对呀,那宫女说我对他家公子有恩,可我之前也不识得你啊。」 「这倒不是。」他好似想起什么,神色暗了几分,低声自语,「但猜的出来是谁。」 他忽转过头来看我,目光灼灼,「而且我是真的要感谢他。」 「谢他什么?」我忽然瞥到他的目光,下意识躲掉了,本能地不愿深究那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又问:「为什么不愿生在皇室。」 我看向了一望无际的夜空,「离别多,欢聚少。如果我的父亲不是皇帝,我娘会更快乐吧。你呢?」 「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他只是简单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我却能明白这几个字背后藏的无奈、憎恨、哀伤、悲苦、怨懟,因为我也是这样。 这晚的夜很黑,月却很亮,照着我,也映着他。突然有一瞬我竟觉得生在皇室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