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海上,如果受伤后马上抢救,本来可以恢复的。” “但是现在……”他闭了闭眼睛,“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确定。” 路昭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那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就这么躺着靠输液来续命哪。”他连忙问。 “要先进行器官移植。”老吴说,“我的,我儿子的,都可以捐给他。” “但是,就算能救回来一条命,人可能也瘫了傻了。” 路昭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雌虫。 一场意外,就完全摧毁了这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家庭。 他从兜里掏出自己带的所有纸币,数了数,五十六元零三毛。 “这些钱你拿着,先应急。”他把三毛钱留下来,其他的全塞给了老吴,“还有什么困难,就来经改局找我。” 老吴有些局促地摆手:“小路老师,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你是首都来的领导啊。” “我不是什么领导,就是个普通人。”路昭把钱塞给他,“拿着吧,出了这样的大事,到处都要用钱。” 又安慰了老吴几句,路昭才离开医院。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不时有迎面走过来的老百姓,认得他是那位首都来的、给县里修路的“大领导”,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路昭一一应着,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对生活的希望,又想起了不走运的老吴一家。 他知道这事怪不了谁,出海就是有危险的,海上的一阵大风、一个大浪、一场飓风,都是未知的危险。 但正是因为没法怪谁,才让人感叹天意弄人。 回到宿舍里,他便找出信纸,给方先生写信。 这两三年因为工作越来越忙,他给方先生写的信变少了,一两个月才寄一封。 而他到现在,与方先生分离了三四年,从未收到过方先生的回信。 也许方先生是真的很忙很忙吧。 路昭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开钢笔,落在泛黄的信纸上。 [方先生: 近来我身边发生了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我认识的一位小摊摊主,他妻子在海上打渔遭遇意外,半边身子被机械桨卷碎了,现在躺在医院,情况十分危险。 我希望他们能渡过难关,又忍不住感慨,为什么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家庭,总是更容易遭遇不幸呢? 他们那么努力地挣钱,勤勤恳恳过好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人? 我又想起了母亲去世时的事,那时的我骤逢变故,差点自寻死路,那时我就想不明白,凭什么对一个认真生活的人如此残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