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了他对面。 路昭很想和他说两句话,却只能低下头,避免被他看见。 这会儿正是饭点,小馆子里坐满了客,老板显然忙不过来了,路昭和孙飞点的东西半天也没上来。 孙飞本来低头拿着笔记本在看,后来等了好一会儿,便合上本子,催了老板一句,转过头来,才看见对面坐的雌虫,大热天的竟然戴着鸭舌帽和棉口罩。 他不由笑笑:“同志,你吃饭还戴口罩?” 路昭很想回他两句,就像以前在德阳县经改局时,那样无拘无束地嬉笑怒骂、肆意谈天。 可现在,他却只能在口罩下含糊地应一句,把头埋得更低。 他自我安慰地想,这样也挺好的。 要是叫了孙飞,两个人虽然能聊天叙旧,但孙飞少不得要问他现在发展得如何,到时他如何回答?直接说自己被停职了? 现在这样形同陌路地坐着,反倒给自己留了几分脸面。 路昭心头微酸。 等到他的海鲜面终于端上来,孙飞叫的海鲜馄饨也上来了。两个人就像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拼着桌子,低头沉默地吃饭。 路昭先一步吃完,低着头擦擦嘴,重新戴上口罩,才站起身:“老板,多少钱?” 他这声音一出来,坐着吃馄饨的孙飞就一愣。 柜台后的老板一边忙着煮面,一边说:“你的海鲜面、海鲜馄饨,一共五元。” 路昭低头从兜里掏钱,坐着的孙飞终于看见了他帽檐下遮着的一双眼睛,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抓住了路昭的手臂。 路昭愣了愣,但不敢抬眼看他,连忙挣脱手。 “啊,抱歉。”孙飞松开他,转向老板,“我帮他付。” 路昭立刻猜到他认出自己了,连忙摆手:“不不,同志,只是拼个桌,不用帮我买单。” 正在掏钱的孙飞愣住了。 像是不明白路昭为什么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还称呼自己为“同志”,他有些不确定了,试探地问:“你不是路昭?” 路昭自己付了五块钱,说:“同志,我叫赵明明。” 孙飞一时怅然若失,尴尬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又坐回了座位上,小声喃喃:“也对,路昭这会儿都是大领导了,就算回德阳县看看,怎么也得有随从了。” 路昭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心中苦笑。 确实,自己也算个领导了,只是还没爬得够高,就被停职了。 他压低帽檐,走出了小面馆。 德阳县已经发展得很不错,而从这里起步的自己,却混得如此落魄。 路昭这天晚上躺在招待所的床上,一整晚都没有睡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