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是暂时的。金鹏必然会有自己的立场与主张,时间长了就会暴露出来,他与萧家——至少与萧琮——并不是一路人的事实。京西大营在新年里接连走了好几个武将,虽说名义上是去边疆历练,但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是被发配了。在萧琮莫名其妙死于宫中之后,三皇子迟迟没有消息,很多偏向萧家的武将都怀疑他们这一方是被谁暗算了。最受怀疑的自然是东宫太子与曹家!若不是太子被幽禁的传言一直不绝,而承恩侯府在整个正月里都没见什么动静,四皇子依然还在扬州,没有回京的迹象,这些人说不定就会出于义愤做出什么事来。金鹏要镇压住他们,收服他们,还得费不少心思呢。 在这样的前提下,皇帝就把朱瑞派到金鹏身边去了,给京西大营做个临时的监军,辅佐金鹏接掌大营控制权。朱瑞不但是皇帝亲侄,燕王亲子,本身也有军功在身,还是萧明德将军传闻中的外甥,给他做过很多年的儿子,身份特殊。再加上朱瑞进京后一直与萧明德将军保持了友好的关系,时有往来,萧明德的旧部也好,萧琮的旧部也好,都对他客气三分。有他在京西大营坐镇,大营上下就得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老实一些,别给金鹏将军生事添乱。 但正因为朱瑞得了这项新差使,几乎天天都要留在京西大营,待得晚了,就只能在营中留宿,所以跟妻子谢慕林见面团聚的机会也少了。谢慕林心里还挺惦记他的,却也知道正事要紧。除了给他打点好日常衣食,交代亲兵要照顾好他在营中的饮食起居,也做不了别的了。 燕王还在宫中陪伴皇帝,不过已经不再留宿了。似乎是因为皇帝的身体状况稍有好转的关系。他每日都会尽量回燕王府过夜,但公公与儿媳之间少有交谈的机会,即使见了面,也不过是交流一下最新得到的情报,前者再嘱咐后者些注意事项而已。 谢慕林过着这样近乎深居简出的日子,少有与外界往来的机会,所以对于周围人的态度变化并不是很敏感。 但到了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宫中按照常例要举行祭神活动,皇帝还得在宫中特别开辟出来的一块田地里插几棵秧意思意思,以示皇家对农事的重视。这一天还是挺热闹的,宗室皇亲、文武百官等等,一定品级以上的人物都会参与仪式,还会有礼乐演奏和歌舞表演。谢慕林照例陪在太后身边出席仪式,看着太后履行了原本该由皇后完成的任务,又看着燕王代替病弱的皇帝在田里插了秧,而围观的官员、宗室与皇亲们虽然小声议论了一下这件事,却没多少人反对。紧接着,就是宫廷宴会了。 在这个宴会上,谢慕林因为座席在宗室命妇的席间,所以特别感受到了周遭人等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她感觉自己好象忽然变成了人人喜欢的万人迷一般,谁见到她都要笑眯眯地打招呼,比从前可亲切多了。 长辈们对她十分慈祥和蔼,还会亲亲热热地开小玩笑,话里话外小小地奉承她几句;平辈们忽然间好象都成了她的好闺密、好朋友,甚至还说起了燕王妃的好话——她们从前可不是人人都会发表类似言论的,因为她们的婆母可能就是当年欺负过燕王妃的人;至于小辈们,则几乎将她视作了祖宗一般,不但处处礼敬,还恨不得给她当儿子、闺女、媳妇似的,几乎要把香桃和宫人们的工作给抢了。 就连原本会时不时阴她两句的乐昌大长公主,都好象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似的,拉着谢慕林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话,仿佛她才是自己的外孙女儿!有传闻说,冯氏在元宵节后上乐昌大长公主府给外祖母请安,头一回吃了闭门羹!而今天,乐昌大长公主竟然在谢慕林面前贬斥了冯氏,直说这个孩子不懂事,行事荒唐,让人生气,她连一面都不想见对方了! 谢慕林起初还是一头雾水的,渐渐地也反应过来了。 京城里的人,就是这么现实、势利。看到她得太后重视,还参与了遣散宫人的工作,提的建议也能得太后认可,顿时就高看了她几分。而燕王能代替皇帝在二月二这一天进行插秧祈福的工作,也足以证明皇帝对燕王这个亲兄弟的看重。不论哪位皇子上位,都不可能改变燕王府的权势地位。因此,无论是从权势角度,还是从太后宠信的角度出发,永安郡王妃都绝对不会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以前宗室长辈们还能仗着辈份,在她面前倚老卖老。而如今,只要她在太后面前撒个娇,告个状,太后还能不替宠爱的孙媳妇出头么?辈份再高的宗室,也不可能跟太后作对呀! 谢慕林察觉到了周遭的变化之后,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晚上朱瑞难得回家一趟,她便跟丈夫吐槽:“京城的人这态度转变得太叫人尴尬了!从前我客客气气对待的宗室长辈,如今再用同样客气的态度对待对方,她反而会感到心中不安,觉得我记恨于心,要对她使坏呢!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