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绰根据徐羡给的地址到了平新镇的一栋老旧公寓前。 他下了车,搁在口袋里的手却在隐隐发抖。 其实在车子刚驶入这片老住宅区的时候,他便觉得胸腔有些闷,躁意不断涌上,好像有什么扼住咽喉,剥夺顺畅呼吸的权利。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周遭的景物,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最后到达目的地,看到眼前斑驳灰败的公寓,儘管巍然不动,但在阴翳的天空下却犹如颓然的废墟,失去整洁、杂乱无序,潮湿的霉气漫入毛孔,斑斑污跡都象徵着岁月洗礼过的落魄。 谢绰想拿酒精瓶,却想到徐羡之前担忧的神情,看着自己手上参差的裂痕,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把酒精留在了车上。接着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走到两人面前。 徐羡正在和沉醉说话,没有注意到车子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才发现他到了。 她弯了弯脣:「你来了。」 儘管浅淡,但女人的微笑宛如断垣残壁中盛开的一朵花,清新而温雅,无形间洗涤了这块区域的空气,也将他窒息般的呼吸净化了不少。 谢绰把手抽出口袋,转而去牵她的手,当触碰到那细腻柔软的肌肤时,掌心因为脱皮而遗留的粗礪似乎都被抹平了,心下勉强稳住。 徐羡没注意到他的异状,只是问:「能顺便载沉醉一程吗?她也要回市区。」 现下状态不算好,谢绰本意是拒绝的,可想到沉醉是徐羡的朋友,而且这地方这么偏僻也不好打车,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谢绰全程不发一语,徐羡也不以为意,兀自跟后座的沉醉聊天,毕竟他本身话就少。而车子渐渐驶出平新镇,谢绰以为远离了那种地方,体内的闷胀感会消失,却没想到愈发挤压着自己的心脏,而他逐渐喘不过气。 假日的晚高峰时段塞车是常态,他目光停留在远方云雾繚绕的山嵐,心底的恐慌越来越膨胀。 要发作了,他想。 理智告诉他不能在徐羡和沉醉面前失态,可本能却控制不住。脑子里瀰漫的是方才那片老宅区、那栋年久失修的破陋公寓,随之而来的便是挥之不散的陈腐气味,以及记忆中同样蒸发不掉的霉臭。彷彿隔着多年光阴重新鑽入心肺,浑身都沾染着那股令他嫌弃的穷酸。 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泛了白,谢绰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强迫性思考是没有办法轻易遏止的,愈想阻止就愈痛苦,最后引发的也仅仅是透过不断的强迫性行为去抒解那种焦躁,却只会落得满身疮疤。 谢绰感觉体内有什么正在尖叫着想要撕烂灵魂,堵塞的车流终于慢慢通顺了,他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把沉醉送回她家。待顺利到达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后槽牙都被咬紧了,嘴边肌肉痠得不行。 沉醉热情地道了谢,谢绰却没心思去应,在关上门后,徐羡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其实方才在路上,她就隐约察觉到一丝微妙,例如方向盘上过于紧绷的手指,或是略显不顺的沉重呼吸,还有面部不自然的表情线条,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整个人好似如临大敌。可沉醉在,她不好贸然询问。 这下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见谢绰想要发动车子,她连忙按住他的手:「等等。」 男人如同惊弓之鸟,反射性甩开她的手,仓皇地看了她一眼。徐羡也有些吓到:「怎么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夜晚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