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往公主府去——今晨瑶琴来报,说李珺宁昨夜开始阵阵腹痛频繁,产婆看了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马车碾过石板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莲舟颇为担忧地看着昭蘅,道:“主子,您自己也怀着四五个月的身孕呢,自个儿也该注意些,成日里出宫我心里总怕怕的。” 昭蘅正靠在车壁上捏着一本书看,听了莲舟的话,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突起的腹部。褪去厚重的冬衣,薄薄的春衫逐渐遮不住了,但她始终觉得胎儿有些太小。之前珺宁这个月份时,腹部比她还要大上许多。 不过小郑太医把过脉之后说,她腹中的胎儿位置靠后些,所以不怎么显怀。 “没关系的。”昭蘅将手轻轻放在腹部,眼神中温柔尽淌:“小郑太医也说母亲要经常走动,对孩子才好。” 莲舟便不再劝了,只将她膝上的绒毯往上拉了几分。 昭蘅心中一边记挂着李珺宁,一边想着北地的战事。前几日她收到了小宁的信。宁将军将她留在北府李奕承的帐下,她现在已经杀疯了。 昭蘅挑起窗边的车帘,往外望去。 自从北狄大军压入乌蛇岭之日起,两国就正式开战。李奕承的北府军大多是当年跟随魏湛的亲兵,等待多年,终于等到一洗血仇的机会,斗志昂扬地抗击来犯的敌人。 北狄军打不过,故技重施退回乌思草原腹部。可这次李奕承铁了心要灭北狄,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就带兵追了进去。 李奕承的英勇无畏在北府军中一直被传颂,宁宛致提起这位将领,言语中尽是佩服。 宁宛致说,他们准备从四面围困北狄军,现在包围圈慢慢缩小,过不了多久,北府军就能大胜。 或许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李文简近来不大爱跟她谈起朝政,就算讲,也挑喜报来说。 她上次在书房内听到牧归禀报说,蜀地的叛军也镇压了下去,只不过梁星延还是没有下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昭蘅望着窗外热闹繁华的集市,期待真正的和平能尽早到来。 她端起小案上的温水小口小口喝着。 昭蘅之前没见过妇人生产,但她看过很多医书,知道有多疼,原以为李珺宁定会疼得鬼哭狼嚎。可是事实上,瑶琴迎着她迈进寝院,离得远远的,就看到李珺宁靠在贵妃榻上,身旁围了四五个侍女,端着各色点心在旁服侍。 李珺宁手中正捏了块栗子酥慢悠悠地吃着,看见昭蘅提裙走来,她唇边漾起笑意:“阿嫂来了?” 瑶琴打起珠帘,昭蘅迈进屋子里,看到小郑翰林竟然也在屋子里。小郑翰林见来了客,立刻起身规矩相迎:“良媛。” 昭蘅一听,他的声音闷闷的,和往日素有的欢快截然不同。昭蘅侧过脸细细地瞧,竟然看到他红着眼眶,显然是刚哭过,不由一哂,笑着颔了颔首。 “我想喝你亲手做的酒酿圆子,你去给我做一盏吧。”李珺宁笑着抚了抚肚皮。 小郑翰林立刻双眼通红地看着她,又是犹豫又是踟蹰,眼中尽是恋恋不舍。 “快去吧,产房血气重,别冲撞了你。”李珺宁说:“这么多产婆看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小郑翰林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听产婆的话,他们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 “知道了,你放心吧。”李珺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李珺宁就忍不住跟昭蘅抱怨:“真是服了他,我疼得哭,他比我哭得还大声。跟我比嗓子一样。” 李珺宁话音刚落,她捂着肚子“哎哟”地叫了起来:“又开始疼了,快快快,叫杨婆子她们过来看着我。” 瑶琴立马到次间叫人,不多时,几个产婆就走过来,一些到榻边教李珺宁呼吸,一些则掀开被子看胎儿的情况。昭蘅不敢打扰她们,便安静地退到一旁焦急地等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