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边去了。” 村口的大槐树底下聚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 昭蘅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挤到人群里去,笑眯眯地跟大家打招呼。 昭家的青郎和媳妇也是勤快敦厚的人,早些年发大水摆渡的时候被水淹死了。自从昭家独子没了,昭家婶婶身体就垮了,还要独自拉扯年幼的昭蘅。 村民都知道昭家的顶梁柱怎么没了的,平日里对她们婆孙颇多照顾,丰年里有口吃的也会给她匀一口,只不过最近几年年成实在不好,没人能吃上一口饱饭,大家都有心无力。 去年昭家婶子又摔了一跤,昭家穷得一贫如洗,别说看病,就连吃口饭都成问题。大家都以为她肯定熬不过去了,谁知道才七岁的昭蘅跟着村民去采药,帮她奶奶侍弄地,求得怪大夫给她看病,竟然生生将这个家撑起来了。 这丫头肯吃苦,脾性也好,每天见了人脸上都堆着笑。 大家都很喜欢她。李婶见她满头大汗,臂弯里的篮子上盖着块青布,便知道她多半又一大早进山了,急忙问道:“阿蘅,你又进山了?” 昭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去采了点木耳菜,明天婶子带我一起去赶集好不好?” “阿蘅,你一个人以后不要去山上。”李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把她歪扭的头花扯了扯,又说,“前些日子他们在山上发现了野猪,你一个小孩子去遇上了如何是好?阿山叔他们过几天要进山,你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要是这几天屋里短吃的,我那里还有两把去年晒的干青菜,你先拿去吃。” 这时节大家都短吃的,昭蘅哪好意思拿她的,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她只好点头道谢。 正说这话,村子里又跑出来一个人,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朝廷来抓逃犯。” “那个跛足大夫,他竟然是宫里的御医!以前杀过人!” 众人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听到是来抓杀人犯的,大家一窝蜂似的赶紧朝跛足大夫院子涌去,生怕去晚了看不到热闹。 李婶急忙牵着昭蘅也快步跟上。 跛足大夫住在村子南边,就在昭蘅家后的竹林里。 他是前几年到的薛家村,他来的时候说自己是赤脚大夫,给人看病为营生。起初还有人找他看病,可他脾气古怪,经常打骂病人,渐渐的就没人找他了。 他没有朋友,也几乎不跟人说话,只专心侍弄他门前那块药圃。 有村民对他的尖酸刻薄记恨在心,趁着天黑打算去毁了他的药圃,结果却晕了过去,在药园子里躺了整整一宿,害了场重病。后来他就到处说跛足大夫在药园子下了毒,就更没人去找他了。 他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村民赶到跛足大夫院子前的时候,他那满园的草药被马践踏得七零八落。平日里整整齐齐码在廊下的草药洒落得到处都是,跛足大夫瘫软地坐在院角,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 一个身穿玄色窄袖劲装的男子,抬脚踩着他的肩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蹦出来,“王仲,你怎么还没死?” “舅舅。” 在他的身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因何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弱,半晌传出低低的两声咳嗽,似乎是身上染了风寒。 昭蘅壮着胆子望去,看到森严的银甲卫队后,走来道白袍玉带的身影。镶滚着云纹的披风掩盖了他绝大部分的身形,却难掩他如雪后松竹般挺立的身影。 宽大的帽檐盖下,唯露出如银似雪的侧脸,他抬手掩唇又轻咳了声,那指节细长如嫩竹,拇指上套着枚翠玉翡翠,分外精美。 “先把人带回去再审。” 那道声线也低沉得清贵儒雅,像清风吹过松柏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自有一种难以言喻、不落庸俗的美妙。乡野里的汉子声音粗犷,又爱扯着嗓子喊话,昭蘅还没听过这样的声音,虽看不见脸,脑子里却依稀勾勒出一个竹子化成精的面容。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有个同伙帮你制药。”李文简俯身,靠近跛足大夫,目光锐利如刀,“你说她叫昭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