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沉默寡言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长子苏昀了。 正厅,启蛰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首发呆,脑海里不断闪过褚辞玉的面容,连侍女给她上茶都没注意。 周薇怕她无聊,特意叫来了几个舞伎,有男有女,相貌倒都是极俊的,跳的是最近时兴的吐蕃舞,配合上异域琵琶管弦,倒也不错。 舞伎们跳得已经很好了,可当然不能和公主府的比,启蛰随意打量几眼,目光兜兜转转就留在了一个舞娘的鞋子上。 那鞋是丝绸为面,金线织绣的纹样繁复,鞋头缀了两颗不小的森墨碧玺,与那舞女深绿色猫儿般的瞳眸极为相衬。 张乐世梳洗完进来,正看到启蛰凝滞的视线,她走过去坐在启蛰侧边,伸头在她面前,好奇道:“阿蛰,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启蛰没答她,而是指着那个舞娘,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一下。” 其他几个舞伎顿时面面相觑停下动作,张乐世也不太明白启蛰的意思但并未出声,那舞娘被单拎出来有些惶恐,局促不安地站在启蛰面前行了个礼:“长公主。” 启蛰把从鞋子的视线移到那舞娘脸上,问:“这鞋很好看,你做的?” 那舞娘有一瞬间慌乱,下意识看了张乐世一眼,支支吾吾道:“是的……” 启蛰不理会她的心虚,只是又问:“这碧玺价格不菲,你把它缝在舞鞋上,是很喜欢跳舞?有多喜欢,不能自拔如痴如醉?” 张乐世目光有些疑惑,这倒不像阿蛰会问的问题。 舞娘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悄悄去看启蛰神情,却毫无波澜根本分不清是喜是怒,于是飞快垂下头,思量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只是生计而已,谈不上特别喜欢。” “那你把它缝在这儿……” “是、是因为有人喜欢看我跳舞,我想着碧玺缝在上面,一定会更好看的。” 启蛰点点头,不语,视线飘开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当张乐世都打算把他们遣下去的时候,启蛰忽然又问:“除了主子,谁还能让你这么费心?” 张乐世了然地点头,豁然开朗,这才是关键。 那舞娘一愣,随机有些羞涩地回答:“自然是夫君。” 启蛰闻言眉毛一抬,随即落了回去,眸子微眯,不再问话,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张乐世见她凝神,直接问她:“在想什么阿蛰?” 启蛰缓缓摇着头:“你知道吗,她最后那答案我其实原来从没有想到过,但现在听了居然也并不觉得意外。” 她抬头,看向张乐世的眼神有着不解思考与震撼:“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在把自己当成一个好看的饰品,当然了,仆婢为了讨好主人做一些事并不奇怪,可女人不应该是饰品一样的存在……” 张乐世明白她的意思,接话:“装饰品在平暇无事的时候或许会被娇宠,甚至捧上天,但当真正的危险来临,第一个被抛弃的就是她了。” 启蛰露出一抹“懂我”的表情,只是听了前半段促狭又调弄地看了她一眼,张乐世无奈地耸耸肩。 “对,就是这样……”启蛰点头慢慢道,似乎又想到什么有些心不在焉,说完话又沉默了,神情仿佛回忆,又若有所思。 阿蛰从来不是会想这些小事的人,但自从在行宫回来,阿蛰总是忽然就盯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凝神回忆一样……张乐世垂下眼眸,心里明白她这是在想褚辞玉,今天有这番问话,也是因为那天褚辞玉在行宫说的话被阿蛰听进了心里。 ……原以为不过是一时听到新鲜论调才有些好奇,没想到会对阿蛰产生这么大影响,张乐世笑中有了一抹苦涩,褚辞玉与阿蛰相识还不到一年,居然就能几次霸占阿蛰心神,当时还正大光明住在阿蛰府上,而自己与她自幼相识,却……有些心思外界断然想不到,也绝不能往那边想。 张乐世抬起眼眸试探着开口,可心里却希望是否定的:“阿蛰,你想这些,是因为褚辞玉?” 可惜事与愿违。 启蛰听到那个名字仿佛被什么刺到一样,一惊,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偏头承认,声音里有着悠绵的怀念:“是,我在想他,从那天自行宫回去以后,总是能想到他。想他的话,想他是怎么有勇气在那个时候站出去,想他说那些话时的眼神……”他深情的眼,他俊挺的鼻,启蛰心念一动,呼吸骤然加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