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先还式微的日头渐渐厉害起来,照在湿了的地面上,看起来波光粼粼,宝因闲来无事,预备喊着玉藻一起把从谢府带来的书箱拿出来晒晒。 话还未出口,玉藻已经急匆匆的掀帘进屋:“府里的三娘子来了。” 宝因记得李秀说过,三娘子是周姨娘所生的,闺名林妙意,一向就不爱出来,从小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也就是躲不开的家宴才能见到几面,郗氏还为此大动过肝火,可她依旧我行我素,于是府里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不再管她了。 怎么会来她这里? 既然来了,便不能怠慢,宝因忙开口:“快请进来吧。” 玉藻也转身帮门外的主仆打起帘子,宝因关上书箱,起身去外间,一眼就瞧见了那个低着脑袋的女子,身量与玉藻差不多,发髻上的珠钗极为朴素,所穿的衣服纹样也是前几年的。 林妙意常年不见人,一下就发觉有人出来,抬头行尊长礼,声音无力的喊了声:“嫂嫂。” 宝因先应了声,然后笑开:“我在屋里正闲无聊呢,三妹妹就来了。” 站在林妙意身边的仆妇见自己娘子又不说话了,赶紧替她接话:“大奶奶不嫌我们叨扰就好。” “怎会呢?”宝因的视线微移,瞧着这个仆妇所穿的,面容也比其他的婆子要好,大概就是林妙意的那位乳母周妈妈,主仆二人经常是形影不离的,“我高兴还来不及。” 宝因邀二人坐下,又命人去端来几碟糕点和果子。 起初也只是聊了些家常,例如周妈妈是西北敦煌郡而来的,宝因就听她讲些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而林妙意始终都低着头,东西也不拿来吃,宝因察觉后,笑着让她吃,一家人不必害羞,她便说自己早食吃得很饱。 宝因也就不再劝她吃了,在她们要走时,开口留住,然后转身进里屋去拿东西。 周妈妈也发现这位大奶奶和善待人,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往旁边不停地使眼色,只是林妙意装作瞧不见,她便直接动手碰了碰女子的手臂。 林妙意仍是不理睬。 宝因在随嫁来的箱笼里翻找出个小巧的锦盒,出来时瞥到这对主仆的怪异,掩下不说,径直走到林妙意身边:“这里头是对耳坠子,不算贵重,但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心意。” “哎哟。”周妈妈大叹一声,“真是替我家娘子多谢大奶奶了。” 林妙意想谢氏的耳坠怎么可能不贵重,下意识想拒绝,听到周妈妈的话,又把拒绝的话咽回去,接过锦盒:“谢谢嫂嫂。” 周妈妈见她指望不上,只好自己来开口:“以后我们三娘还免不得大奶奶照拂了。” 这话说的有意思。 宝因笑容浅淡下来,仍亲切道:“三娘是我们林府的女儿,我自是不会亏待的,又说什么照拂。” 周妈妈本还想接着说些什么,林妙意却突然着急起来,赶紧拉着她走了。 作者有话说: 林业绥:想见老婆。 某荔枝:不,你不想。 第17章 刚出微明院不远,在一处水榭平桥的地方,确定四周无人后,周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甩开林妙意的手,想要斥责又顾忌彼此身份,只有哀叹一声:“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妈妈。”林妙意皱着一张脸,心里和眼里都有些怨怼,可又像是不敢大声对这个妈妈说话,声音细如蚊蝇,“我都说不要去那里了。” 周妈妈瞧着自己打小奶大的这个娘子,出落得已经是亭亭玉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头朝上,眉尾又朝下低垂着,眼睛看起来也犹如浸染了八百里苦水似的,天生就是一副愁苦模样,谁瞧了能欢喜?她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恩德,但好歹也算是舐犊情深,自己还能害了她不成。 “娘子整日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我瞧那书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夕是何夕’,娘子如今怕也不知道是何岁月了。”面对这位三娘子的怨尤,她也觉冤屈,苦口婆心的劝解,“俗语也说十四为新妇,才得福寿长,你也已十七了,依往昔你那副做派,在太太跟前是讨不着什么好脸了,现今好不容易盼来位大奶奶,再不做好好做打算,难道是要留着做老姑娘?” 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