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以大礼:“臣妇拜见七大王。” 李毓端坐在素绢以右,瞥见素绢以左的身影,很快挪开视线,又想起那日的事情,内疚叹道:“夫人快请坐下,我又如何担得起你的大礼。” 此言一出,侍女才敢往玫瑰椅上铺好毡子。 宝因直起身子,瞥了眼后面,退步坐下,方不疾不徐的答道:“大王乃君,又如何受不得,大王若不受,才令臣妇惶恐。” 李毓早习惯这些阿谀奉承之言,只是如今听到,心中却不是滋味,脸色略显尴尬,转而提起此次来意:“听闻林内史昨夜醒来,我得到消息便立即赶来,不知情况如何?” “爷他昨夜虽醒,却也只是吐了些积攒不化的污血,昏过去后,还未曾醒来。”男子所吐出的那团黑血仍萦绕在心头,宝因默了半瞬,微微哽咽过后,才道出后半句,“望大王恕罪。” 李毓忆起那日,自己的爱马“逾礼”本一切还好,却不知从哪射出支箭惊吓了它,才出了伤人的事,幕僚让他将罪责全推到马上去,冠以癫狂之名杀掉给出一个交代,可他心中实在不甘也不舍。 只是此事再不了,怕那裴爽要将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翻出来说了,到那时他经营的好名声也随风散去。 “这半月来,我一直在调查当日之事,待查出必会将那人治以律法,还林内史公道。”说完,他又赶紧补了句,“今日我还带来了些补品药材和金银玉器来,算是赔罪。” 宝因道谢一声,并未推辞,转头命人去让李婆子将这些补品瓷器清点过后,收入府库。 直至拜别,人快走出正厅,李毓才想着说了句:“到底是我纵马所伤,在此恭请林内史与夫人之谅,先前未能亲自登府致歉,还望夫人莫怪。” “大王言重。”宝因也已起身要离开,听得这句迟来许久的话,只笑着应了句,“马儿是没人性的,畜生伤人,又怎能怪到大王身上?” 李毓当下是笑着,可出了林府,便变了脸色。 这位内史夫人话能说得不卑不亢,还能在暗中讥讽几句,又使人找不到所讥在哪,竟有几分纵横之色。 他不禁冷哼一声。 两个五姐,倒是不同的性子。 * 玉藻搬了胡床,坐在微明院里的怪石流水旁,舀了瓢水在盆里,小心仔细的搓洗着大奶奶的衣物,要拧干晾晒时,又瞥见藕紫寝衣上脏了一块,困惑半会儿,才伸手去拿除垢的猪胰。 宝因进院来,还想再多走走散心,故未走游廊,下得院阶,只闻异草清香,听流水潺潺,绕过假山,便见那人又在忙着。 她盈盈一笑:“让底下侍女去做就是了。” 玉藻继续着手上动作,也笑道:“您向来爱干净,我亲自洗才放心。” 这浣衣除垢的是将猪胰研磨成粉后,加了豆粉和香粉制成的,那股子味道...宝因讪讪走开,手搭在门框,进了屋里去。 玉藻瞧见女子抬手揉着头侧,她眨眼思虑了下,放下手里的猪胰子,起身走到台阶下,拿过帕子擦干湿掉的双手后,才上阶进正屋外间,走去为女子揉着鬓边往上的位置:“大奶奶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那些婆子都在花厅吃过散了,综理两府的事务也该早完了。 宝因想起那人,倒是瞧不出来仁与爱,不过是被逼到不得不来罢了,但她也只道:“七大王亲自登府,我去应付了会儿。” 主仆二人说了几句后,早早便让东厨备下吃食的玉藻把榻几收拾出来,侍女婆子也进来摆好渣斗筋瓶和两菜一羹。 宝因扫了圈,白釉折沿盘里的是斩成块的葱醋鸡,汝窑青瓷深腹盘所盛是用新鲜蛤蜊熬煮的冷蟾儿羹,折腰盘里则摆着卷压煮熟切片的腌制肘子肉。 尽是些荤食。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