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昨夜那个梦,她只觉是自己这些日子灵台不清的缘故,想来也许久不曾手抄经,“我想起来抄些经文送去天台观供奉道德天尊。” 昨夜她想起来,在榻上坐坐,玉藻她们两个也是不准。 不用如何想,便能知道大概是什么梦,林业绥为叫女子安心,并未拒绝:“外边冷,等婆子烧好炭,你再睡会儿。” 得了回答,又有人在守着,宝因安心睡去,再醒时,已是辰时,炭烧好了,抄经的案几笔墨和麻纸也全都摆在暖榻那边。 还有冒着热气的药。 男子坐在榻边,披衣看书,一副闲散之人的模样。 见他人要过来,动身下榻的宝因面带嗔怒的开口:“走这么几步没事的,总是不动岂非更不好。” 林业绥笑着收回动作,眼睛却时刻落在女子身上,直至她上榻时,终还是忍不住担心,伸手托住其手臂。 随后放下书,去拿来女子常穿的那件家常织金缎面棉袄。 宝因上了榻后,则是极为自觉的吃药丸,喝汤药,在穿棉袄和棉裙时,男子又来揩去她唇角药渍。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做着各自的事。 一个看书,一个抄经。 几瞬过后,侍女又拿来脚炉、手炉。 原还在专心誊抄的宝因看了眼对面,唇畔轻弯,写完这页经文上的最后一字后,懒懒伏在几上,与男子攀谈起来:“建康坊的那个陆六郎如何。” 在瞧历朝历代一些大型战役经过的林业绥,似是极其理所当然的评判了句:“有文才,无政才。” 如此正经,宝因一时无言。 反应过来的林业绥将舆图收好,拿了毛毡垫在女子所伏的地方,竟想不起那人有什么值得说的地方,只能把家族情况和从小到大的际遇说一遍:“他父亲常年在外任职,由母亲带着在建邺长大,四载前丧父,品德说不上好坏,有母亲管着。至于吴郡陆氏的子弟也都是有文采的,尤其擅书,却做不了什么大事,朝堂上没有显才者,好在族内倒是相安无事,自太.祖建朝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腌臜事,是群鸥鸟忘机之人。” 听了那么多,宝因只记住一句:“陆六郎自幼跟他母亲长大,被他母亲管着?” 林业绥没有应答,反拢眉,见女子又要开始为此事伤神,不悦地捻揉着她耳垂:“这些不必再管了,何苦吃力不讨好。” 宝因淡淡一笑,乖顺点头应下,自己好好生下腹中这个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事,转瞬又想起要事来,连忙安排小厮带上重礼去魏府登门致歉。 陆六郎想必极听他那个母亲的话,要是好相处的,嫁过去也不用受什么姑氏的苦,倘不好相处,处处磋磨,丈夫又不护她,有手段便是她嫡母范氏,没手段.... 宝因淡漠眨眼,继续抄写经文,抄着抄着忽记起一事:“爷不去上值?” 林业绥半真半假的道出一句“头疼”,见女子满眼担忧的抬头,似乎下一秒便要立即下榻去吩咐人请医工来。 他俯身,为妻子去拢落下的鬓角碎发:“告病假总得有个理由。” 宝因翻了页经书,状似无意的说了句:“也不知是谁答应过我,再不欺瞒我的。” 多日不见,童官又来往府中,她怎么会不问男子在宫中的情况。 林业绥怔住,大概是意识到了这点,笑意直达心底,指腹摩挲着女子耳鬓。 他不说话,宝因心中且忧且怨,半起身跪在榻上,上身探过去,与男子额头相抵,不放心的再问:“当真无碍?”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 林业绥轻笑一声,吻过她嘴角:“早上便吃过药了。” 分离许久的人,一旦肌肤相亲便难以抑制,宝因亦是。 她耳语道:“又得忍耐好几月了。” 作者有话说: 青梅树这个情节在43章有提及。 - [1]【出处】春秋孙武《孙子·军争》:“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2]本章写出来的经文都是出自佛教的《八十八佛大忏悔文》 -- 第85章 她讥 宝因小产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府那边去, 连小产的缘由也被这些婆子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住在园柳院的周婆子不知从哪儿听了几句,回来就坐在自个屋前的廊下边烤火,边在与周姨娘屋里的紫朱咬着耳朵:“绥大奶奶昨儿小产了,听西府的人说是在太太院里出事的, 流了有一盏的血, 绥大爷都连夜从宫里回来了, 这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