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子骨给伤了,宝因轻声笑道:“爷先和卫罹说事,我进去暖暖身子。” 林业绥往下瞥了眼:“脏了,记得换一条。” 宝因垂首,瞧着边沿被泥水所污的棉裙,脑袋微微往下一动,点头,随后走至门口,等侍女打起帘子,她扶着门框,跨过矮槛,进了外间,再去到里间。 跟着一块进来的玉藻刚到内室,便着急忙慌的去衣箱里找用来换的裥裙。 屋内有炭火。 宝因徐步过去,未坐下,只是站在一旁,双手伸到热源处,若有所思的互抚着,最后叹了口气:“你等下到二门外吩咐个小厮去病坊请位疾医来。” “大奶奶身子哪儿不适?”玉藻吓得回头,顾不上再找什么裙子,一个眨眼,又还是觉得该先忙完眼前的活,几息过后,便拿了件干净的裙子过来,“要不要去请沈女医来?” 宝因笑着摇头,侧头望窗牗:“雨中跪久,双膝进了寒气,没了四时可肆意行走的能力,日后还要怎么实现心中的抱负。” 这是给外面那位请的。 玉藻欸了声,侍奉着换下脏掉棉裙后,便出去办女子所吩咐的事了,她才掀开帘子出来,就觉浑身都发冷,院子里的侍女婆子全都被清走了。 只剩男子和跪在地上的人。 她不敢在这里多停留,低着头,蹑手蹑脚的进了游廊,往院外走去。 一阵风起,吹来雨丝。 林业绥立在台阶之上,瞧着脊骨不弯的少年,造成居高临下的睥睨,冷声质问:“有解冠的勇气,怎么便连进来见我的胆子都没有。” 林卫罹始终低垂着脑袋,束冠于顶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身上圆袍也紧贴着躯干:“我做错事,理应受罚。” “做错?”眼皮低垂,林业绥视线往下斜去,谛视跪于自己眼前的人,“知道做错,不先来我面前道明缘由,反不声不吭的跑来这儿跪着?既怕我责骂,便不要去做,既做了,便要明白无论是何后果,你都必须承担,何故有此懦夫行径。” 他敛眸,沉声道:“再给你次机会,为何解冠?”看着少年被浅薄一层雨水的所没的双膝,又言,“你这一跪,为的又是什么?” “我与二哥志向不同,我想要去西南。”似乎是兄长的这些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林卫罹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一鼓作气把心里想的全部道出,“我想在军营,而非官署,我想在战场,而非朝堂,我想手握长矛,而非彤管。” 林业绥背过右手在身后,不发一语。 “兄长,你可以打我骂我,阻止我去西南。”林卫罹再次表明自己的决心和志气,“可去不了西南,我仍还可以去西北、南方、华北、华南,鸿鹄若不能高翔,则不死不休。” 沉吟片刻,林业绥从隋郡的那片厮杀声中抽身,缓缓道:“在建邺我能护你,军营战场之上,你这条命便是送给了天,你应当知道,军中无寿者。” “我不需要兄长护,踏春宴上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先祖之中,也曾有人于长江水畔铁马金戈,厮杀血战,造就绝世功业,如今朝堂已有兄长和二哥,至于卫隺大概也是想要随着三叔父去治水的,军营之中自然是该由我来,我不仅要叫他们知道南方世族不是昆仑瘦猴,更想要重振林氏在军中的遗风。”林卫罹抬头,眼中是属于少年郎的坚定和意气,“先祖北渡而来,也曾荣光无限,无寿又如何,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林业绥眸光闪动,似乎是滔滔江水声在耳畔翻涌。 ... 二门外的小厮去请来疾医后,玉藻引进了微明院,可院子里已没有了少年的踪迹。 问过院里的婆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