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往常,她原是要回学舍,但现在她学舍呆不下去,一下学就跑静水居,那旺泉也没胆子不让她去。 荀琮目视着她的背影,须臾转头。 “这沈六可真是一门心思惦记着小公爷,下学后一刻也等不得就往外跑,”赵泽秀难免有几分感慨,一时倒说不清是鄙夷还是其他。 荀琮瞬时面露恶感,“不过是个下贱东西。” 丢尽了士族的脸面。 他一脚踢开座,快步离开了学堂。 —— 沈清烟来静水居算早,这里的下人都识得她,任她钻顾明渊房里。 不一会儿,雪茗摸进来,沈清烟缩在软榻上,抱着肚子跟她说自己月事来了,雪茗早算了日子,知道她来月事,便悄悄去厨房自己调?了红糖水让她喝下,这才好了些。 她跟雪茗发愁,“我好讨厌那个旺泉,他总看着我,我不想回学舍……” 不回学舍是不可能的,雪茗同情道,“老爷让他来盯着您,当下赶不走他,这是永康伯府的家事,小公爷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插手别人的家事,除非这旺泉自个儿犯了错,被逮住。” 那属实不容易,旺泉这人看似老实,但沈清烟就没抓到过他的错处,沈清烟现下也知道想将旺泉轰走没那么轻松。 “不然我去求表兄,我以后跟你睡一屋,”她眨巴着眼笑,雪茗住的是下人房,英国公府的下人可比永康伯府的待遇好得多,雪茗有一间小屋子,不大,将够她一个人睡。 雪茗失笑,“您可别乱说,省得小公爷误会是小的指使您说这话。” 沈清烟便又一阵失落。 雪茗教她,“小公爷疼您,您过会子使个小招赖着不走,他也不会说什么。” 沈清烟眼睛咕噜噜转,立马来了主意。 雪茗一走,她就钻榻上不起身,期间拂冬进来瞧她,她就装睡,拂冬便没叫她,出去跟底下人都知会了一遍,倒没人再进来。 沈清烟原本是装睡,迷迷糊糊就真睡过去了,直听见门的吱呀声,她才醒了,一眼见顾明渊站在屏风旁,他身上还穿着绯红官袍,头戴乌纱帽,挺拔俊雅,一身正气,沈清烟面对他,难免心虚,怕被他一眼看穿。 她支起身,柔柔的喊他,“表兄你回来了。” 屏风前有衣架,顾明渊原本要褪衣换常服,但见她蜷坐在软榻上,面容有几分憔悴,望着他的眼里还有刚睡醒时的水波,绵软软的不得劲。 他转了步子绕进旁边的小间。 沈清烟跟着下了榻,她肚子还疼,走两步路就直不起腰,她扶到隔门边,推开了一点,就见顾明渊刚脱下官袍,在穿一件天青色直裰,因是侧身站着的,这才看清他的腰劲窄,更显肩宽。 比一般男子身量更为出众。 也把他们永康伯府的几位爷给比下去了,真有男子气概。 沈清烟有点羡慕,又有点羞愧,这样的人惯来人人敬重,她却总是想着法儿骗他。 她好过分呢。 门一动,顾明渊迅速穿好衣裳,侧眼看她趴在门边睁着大而妩媚的眼眸瞅他,眼底有不谙世事和以为他察觉不到的小心思。 “怎么?”顾明渊问了声。 沈清烟瘪了下嘴,没吱声,她得想好怎么骗过他。 顾明渊便当作没看见她的那点花头,踱步出来,走几步回头,瞥见她似走不动路般的磨蹭,他也没问,进了隔房,她跟进来后,就窝进了清红漆卷书式手圈椅。 顾明渊坐在凳子上,她的功课刚放上桌,她人也枕着胳膊懒懒的趴在桌边,两人近,她的脸几乎快贴到他手边,轻轻的呼气垂在他手背上,带起一丝痒意。 顾明渊道,“坐直。” 沈清烟没精打采的坐直了,这几个月下来,她每回来月事即使肚子疼也不敢让顾明渊看出端倪,生怕被他揪出什么,今儿真是豁出去了。 顾明渊按步照常给她指点了功课,顺道把昨儿一天缺的课也给补过,听的沈清烟脑瓜子发麻。 顾明渊只用余光一扫,就看出来,她没听进去多少,呆笨且不思进取。 总归是永康伯唯一的儿子,即便碌碌无为,后半生也不至于穷困潦倒。 这读书一道上,能入仕,哪怕没什么品阶,安保太平于她来说也是难得了。 他用竹签拨了拨灯芯,道,“你该回了。” 沈清烟起身出去了。 顾明渊也有些累,慢步往出走,即看她绕了路,不出屋往里间的软榻上爬。 顾明渊神色微沉,“回去。” 沈清烟钻褥子里,手揪褥子边缘,姨娘的小人被她抱着,她怯生生道,“我不想回去。” 顾明渊眉头起结。 沈清烟露出胆怯来,“表兄,我不想回学舍,我打了荀琮,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要是夜里报复我,我就死了。” 这一听就是糊弄人的鬼话。 顾明渊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