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哪里想到开门的不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同伙, 她连喊叫都来不及,就咚地一声像雕像一样倒在地上。 莳萝跳过地上的身体,迅速冲进了屋内。 房内数支蜡烛暖黄, 似乎是为了招待客人多点了几支,莳萝一进去就差点被障碍物绊倒。 地上的老猎犬被捆猪用的麻绳捆住嘴巴和四肢, 莳萝赶忙给牠解绑, 老猎犬呜呜咽咽用鼻子顶了顶莳萝, 少女跟着猎犬来到了内室。 地上躺着不只一个人,是两个人。 莳萝看清那二人的面孔,血液一瞬间凝结。 晚了。 不知是死是活的科尔太太趴伏在女儿身上,地上都是散乱的杯水,桌椅东倒西歪,莳萝颤着手捡起一只木杯, 残余的紫红色液体飘然了一股浓厚得近乎刺鼻的芬芳。 疯麻梅。 莳萝浑身冰冷, 她冲过去扶起科尔太太,那精明不失和蔼的女人此时睁着空洞的眼睛,口鼻冒出乌黑的鲜血, 已然没了生气。 大量的疯麻梅是一瞬间的毒药, 下药的人要嘛不知道剂量,要嘛就是狠下心要置两个母女于死地。 莳萝放开死去的科尔太太,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酒杯摔落在地, 四肢的力量也随着酒杯最后一点液体流尽。 她还是没能救得了她们。 厄运不再低语,沉默的绝望近乎将她湮没至顶。 【莳萝,女孩还活着。】 月精灵的话像是照进黑暗的月光, 莳萝猛地坐起, 她扶起莉莉。 老猎犬用鼻子顶了顶莉莉, 女孩虽然鼻子出血,但依然能听见一丝孱弱的呼吸声。 莉莉的嘴角泛着水光,她的鬓发也被染湿,胸口是大片的水渍,莳萝这时才注意到科尔太太手上死死捉着的木杯,里面流出澄澈的液体,是水。 母亲在毒发前拼命将救命的水灌入女儿口里。莳萝意识到这个事实,她看着科尔太太苍白的面容,力量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体。 科尔太太将活下去的希望给了莉莉。 无形的生命力正不断从女孩苍白的脸上流失,老猎犬寸步不离地守在身旁。 她手边没有满月凝,今夜也没有月光,但莳萝却不再感到迷茫。 光不会消失,正因为黑暗才会有光明。安柏告诉她。 那个强大的女巫能无所畏惧地行走在无光之夜,她从夜晚的露水和发亮的石头提出月光的精华,救治那些误食毒草垂死的村人,在那些人眼中,她就是光。 月光拥有净化一切污秽的魔力,所有生于森林的剧毒,甚至包括狼人的诅咒都在月亮下无所遁形,泯灭成灰。 月女巫不该害怕黑暗,该感到害怕的是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魔物和诅咒。 握着银杯手不再颤抖,莳萝将酒杯剩下的的水倒入银杯。她从药柜取出一株生于满月的月光草,苍白干枯的草叶垂头丧气,显得毫无生命力,少女将干枯的根部插进银杯。 光是生命力的象征,同样的,也能从生命中抽出光。 〔灵光〕可以再现安柏那些口语和手势,〔富足〕会增强以草药为媒介的魔法。至于最后的命运就交由月女神来决定吧。 银杯的水迅速见底,虚白的根须渐渐丰盈起来,脆薄的叶片彷佛轻捏就化的霜雪,其中脉络隐约可见流光溢彩,最后从叶尖凝出一颗晶莹得不可思议的银露。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