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几人尽兴而归。 回来路过杏林时,崔寄梦心不在焉,连对面来人了都未发觉,好在采月反应迅速,在她即将撞上对方时拉住了她。 “抱歉。”崔寄梦神情恍惚,头还未抬起,就先忙着致歉。 “无碍,小心些。” 熟悉的檀香先一步侵入脑海,而后才听到那个清冷平静的声音。 崔寄梦回过神来,下意识低眸看向大表兄的手腕,上面果真有一串佛珠,同今日打捞起来的一样。 谢泠舟顺着她的视线,想起的却是梦里她的佛珠,而非他手上的。 心间烦躁,却又伴随着一阵柔软,他声音低哑了些:“怎么了?” “没,没什么。”崔寄梦不敢直视大表兄眼睛,望向他胸前,看到那用金线绣着繁复纹样的领襟,熟悉感更强烈了。 她讷讷道:“今日表姐发簪落入水中,差人打捞时顺手将表兄的手串捞了起来,已经使人送您院里了。” “原是如此。”谢泠舟语气散淡,似乎对那串佛珠不甚在意。 可崔寄梦心中疑虑未解,一整日都静不下心,此刻见到大表兄实在按捺不住,假装无意试探着道:“就在小径边上,可巧,也是我当初落水的地方。” 谢泠舟羽睫一颤,深深凝了她一眼,须臾,语气平静不见任何异常。 “嗯,那处路滑。” 崔寄梦心头疑虑被他打消了,也是,大表兄一看便是不喜与旁人走得太近的那类人,二表兄也说过,他爱洁成癖,物件若被别人用过,事后都会嫌弃。 这样的人,若和她那样亲昵相触过,定会十分在意,不管是出于厌恶还是别的情绪,多少会有些异样的反应。 可谢泠舟表现得很淡然。 崔寄梦压下思绪要告辞,抬头时,却不经意窥见,谢泠舟喉结重重滚动了下。 她迅速错开眼,却撞上了他深思的目光,是她的错觉么? 大表兄凝眸若有所思看着她。 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崔寄梦记起梦中他眼神幽冷,指端却烫得吓人,倏然红了脸,好在现下是黄昏,霞光洒在身上,应当能遮盖住。 她深深埋下脸,福了福身,“叨扰表兄,我先回去了。” “好。”谢泠舟声音有些低,这回换他下意识地侧开身子,给崔寄梦让路。 从他身侧经过时,崔寄梦听得头顶大表兄低声嘱咐,“路上小心。” 温和的语气让他安抚她的那个梦闯入现实,一时感动混着羞愧。 她恭敬欠身,“多谢表兄。” 主仆二人远去后,谢泠舟望着那道纤瘦身影,抬手将腕上佛珠卸下,拇指和食指摩挲揉捏着其中一颗,眼底波澜渐起又迅速被压退,他重新戴好佛珠。 而后蛰身回到佛堂,正欲抄写经文以凝神静心,云鹰从外头慌慌张张走进来了,眼中有惊诧,亦有些欣喜。 谢泠舟执笔蘸了墨汁写下一行经文,才问他:“今日可查到什么有用的?” 云鹰瞥见桌上佛经,手不由发抖,“公子,方才我听到,表姑娘在严厉逼问她的丫鬟,凶得很!” 谢泠舟联想到一只张牙舞爪的白色小奶猫,嘴角极其克制地抿了抿,语调也略微上扬:“很凶?她怎么凶的。” 云鹰用说书般的调子道来:“话说表姑娘严厉逼问那丫鬟,那丫鬟起先再三否认,最终经不住严刑拷打,嘿,招了!” 谢泠舟无端感到不妙,眼皮一剪盯紧云鹰:“都招了什么?” “自然是落水那日的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