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五六十岁的年纪,方脸,大胡子,头上戴着顶草帽,闻言有些一言难尽。 他那哪是顺路啊,距离他们要去的北图村还有六七里地呢,还得专门走一趟。 不过这小伙子俊归俊,冷着脸也是真吓人,刚才他在前面拦车,他第一反应就是:“俺没钱!” 结果小伙子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我有,你把我爱人送到北图村,我再给你一块。” 那么凶神恶煞,还以为是抢劫的,结果是给媳妇儿拦车的。 这两块钱可不少了,一块都不少。老乡看看小伙子的冷脸,“行吧,人在哪?” 不过他这小媳妇儿也真是俊,水灵灵花骨朵儿似的,不怪他这么上心。老乡看着陈寄北小心翼翼把人扶上车,又看看夏芍苍白的脸色,“咋啦?生病了?” “怀孕了。”陈寄北打开雨伞帮夏芍遮着太阳,“大爷您稳一点。” 老乡就没见过这么冷面不好惹,还这么疼媳妇儿的,“那是得小心点。”递了个草垫子给夏芍。 这人一看就是老车把式了,田间土路不好走,他驾着车愣是没怎么颠簸。牛车轻缓的晃动中,夏芍不觉又睡着了,再睁眼已经到了北图村,陈寄北叫醒她让她指路。 在原主记忆里,这些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切,夏芍坐直身,指了方向。 关里不比江城地广人稀,又多山地,农村隔好远才有一个院儿,村庄的房屋都很紧凑。小的一两百户,大的上千户,聚居在一起,村外才是连绵不断的农田。 夏芍下了车,陈寄北给了钱,刚进夏家的小院,就有邻居注意到了。 “那不是夏老三家闺女吗?这是从东北回来了?” “肯定是夏老三家小芍,除了她,十里八乡还有谁这么水灵?” “那跟她一起回来的就是老李家宝生了,六七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吗?怎么看着不太像。” 夏芍明明是去东北结婚的,半路却跟了别人,一个传不好,说她是被卖了都有可能。毕竟没见到人,谁知道她是跟了个瞎眼的还是瘸腿的,根本说不清。 所以夏母一直也没对外说李家的事,陈寄北又帮夏芍打着伞遮阳,邻居们也没怎么看清。 “老李家招娣不是抱着孩子来串门了吗?快,快跟她说一声,她兄弟回来了。” 夏芍根本就没管那些邻居,进了门径直往里走,脚步却在院子里顿住了。 关里比关外热,六月里门窗便已四敞大开。此时刚刚过午,清脆的蝉鸣在树梢上响成一片,可院子正东三间明显老旧许多的正房里传出的说话声,还是清晰飘入了夏芍耳中。 她渐渐慢下脚步,又倏然加快,几步甩下身后的陈寄北,迈进了门槛。 厨房里两个女人正在刷碗刷锅,一个二十来岁,又瘦又小,身上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明显是男人穿剩的。另一个不到五十,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看着却还是个美人。 夏芍望着那张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妈。” 夏母刷碗的动作一顿,惊喜转头,“小芍?” 没有生命垂危,没有卧病在床,比起她走那会儿,看着还有了点肉…… 夏芍一时间怒也不是,喜也不是,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最终还是庆幸占了上风。 她吐出口气,走上前,“妈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我好,我哪都好。”夏母忙不迭点头,“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跑回来了?” 夏芍不答她的话,反而看向旁边的夏万光媳妇儿,“嫂子。”又问:“咱妈最近真挺好的吗?” “挺好的。”夏万光媳妇儿显然不知道电报的事,“就是前两天有点感冒,已经好利索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夏母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一面应着,一面把夏芍从上打量到下,眼里看不够似的,“长高了,也胖了,就是脸色不太好。” 三天两夜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