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病床旁正放声哭泣的女人,以及,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男人,已闔上那双永远冰冷无情的眼眸,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旁边站着的白袍医师似乎已久候多时,见到他的到来,动作俐落地关掉呼吸器后,开始机械式地宣告:「患者玄羽,死亡时间下午14点29分。」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白雪翎翱哭得肝肠寸断,死死拉住玄羽的手不肯放开,一旁的护理人员有些为难地向玄翼说:「不好意思,我们先帮患者整理一下仪容好吗?」 玄翼沉默了几秒,接着对护理人员露出歉意的笑容:「再给我们五分鐘时间,让我母亲稍微冷静一下,麻烦你了。」 对于玄翼的无辜神情毫无抵抗力,护理人员羞赧地红着脸低头应好,匆匆离开了病房。等间杂人等一消失在视线,玄翼彻底敛去脸上的笑容,眼神冷冷地盯着已被死亡宣告的男人。 好奇怪啊,因为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所以心情才会如此平静吗?上一次临死亡这么近是什么时候?哦、是七岁那年,他见到妈妈从顶楼跳下去…… 深深印在眼底的腥红,软烂肉泥还有散乱的长发,他记得自己也是像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团血肉模糊,完全无法和平时总是笑得温柔的倩丽身影联结起来。 「玄羽……玄羽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眼前这张脸真的是叫做「玄羽」的男人吗?好奇怪……他曾几何时变得这么消瘦了,几乎是骨瘦如柴的程度,导致脸看起来都有点变形了,一点都不像那个总是冰冷威严的父亲。 一点都不像。 一点、都…… 「呕……」突如其来的强烈反胃感让玄翼忍不住摀嘴弯下腰,旁边的伊佐那伶连忙伸手稳住他的身形,担心地问:「翼?」 玄翼紧紧捂住嘴,又乾呕了几声才勉强压下想吐的慾望,旋即又被沁入骨髓的寒冷侵袭,全身上下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他忍不住用空着的那隻手死死抓住伊佐那伶,整个人更是下意识往后者怀里鑽。 「翼,你怎么了?」 伊佐那伶温柔关切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让现下着实需要个依靠的玄翼只能紧紧抓住眼前这根唯一的浮木,虚弱地吐出:「我、我好冷……抱我、出去。」 闻言,伊佐那伶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玄翼步出病房。而被前者紧紧揽在怀里的玄翼,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暖,周身的冰寒似乎渐渐消融,意识也跟着逐渐模糊,终于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个人的出生,最渴望的,无非是伴随着眾人的祝福与父母的满心喜悦。 「只是工具。」那个冷若冰山的男人如此说道。 「只是罪孽。」那个娇艳的蛇蝎美人这般嘲讽。 紧握着拳头,感受那无能为力的空洞虚无。唯一期待盼望的,便是落入那暖人的怀抱之中,永远、永远也不分开。 「翼,我最爱的就是你。」 温和的嗓音,置身于幸福境地,被柔情给团团包围着,轻抚着的是宽厚的依靠,眷恋着的是美如花般的月貌,大海般深沉的感情。 只是在最终一刻,灰飞烟灭。 随着冽骨寒风,带走了什么,已不再重要。 「我还有一双翅膀,却忘了如何飞翔……」 所以,选择了坠落。 ****** 「翼、翼……」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母亲柔美身影与身后秀丽光景交融。 玄翼闔上了手中的书本,扬起了抹甜笑,眨着母亲赐予他的水灵明眸,上前打开房门,迎接永远美丽的母亲。 「妈妈,有什么事吗?」 母亲放轻了脚步来到他身旁,顺手翻了翻放在桌上的生字练习簿,边看着,一边称讚着:「这些都是翼写的吗?真的很厉害喔,翼。」 那双漂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