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方彧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光源,神情镇定,无声地穿过黑暗。冷光映亮了她的眉骨和眼窝,显出柔和的曲线,发梢垂落在耳畔,呈现单薄的弧度。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克里斯托弗?” 方彧在地下室的闸门口停下脚,轻声问。 克里斯托弗:“根据我的计算结果,我建议您装病。” 一道白光对准了方彧的瞳孔,机械音响起:“瞳膜信息已授权。欢迎您,方彧。” 大门缓缓打开。 方彧眨了眨眼:“哦?” 克里斯托弗:“一旦登上莱登舰长的泰坦号,您受伤、死亡的几率都会超过90%。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个几率不可容忍。” 方彧犹疑了一下,抬步走入漆黑的地下室。 克里斯托弗声音卡顿了一下:“……当然,我不能干预您的决策。您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方彧低声说:“谢谢你,克里斯托弗。” 她一咬牙,伸手抓住了那管臭烘烘的“母星最后的水”,拔了出来,揣入怀中。 顿了顿,她从裤兜里摸出另一个试管——里面装着同样半透不透、黄黄绿绿的液体,放回远处。 克里斯托弗低声说:“这是……?” 方彧咧嘴一笑:“用花露水和橘子汁调的,像吧。” 克里斯托弗失声片刻:“……嗯,像极了。” 完成调包后,方彧面不改色地摸黑离开了地下室,离开黎明塔。 她完全没有怀揣“圣物”的神圣使命感,而是一脸淡定,就这么揣着人类历史的三分之一,坐到了离黎明塔不远的一家咖啡店里。 店员上前:“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方彧低头看了眼价钱,登时有些心虚,大觉犯下了计划中的第一个错误——选错了接头地点——她抬起头,讷讷说:“我不喝咖啡,有茶吗?” 店员:“……” 方彧:“……” 二人对视片刻,脸皮更厚的那一个最后胜出。 “切。”店员屁股一扭,转身离开,把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穷鬼无视掉——好在,也没有赶人。 方彧继续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口抿着奥托冷飕飕的空气。 几分钟后,弗里曼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他拉开椅子,发现桌面上空无一物,咧开嘴:“我还以为方中尉突然发达了呢,约我来这种地方喝咖啡,原来是喝西北风——他们没赶你出去啊?” 方彧站起身敬礼:“呃,少校。” 弗里曼一愣,旋即抬起手:“啊呀,还是算了吧,感觉好奇怪。” 方彧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压低声音,直接说:“富贵险中求,少校,你想不想再立一功?就是可能得违反一点儿……规则。” 被发现得判个二三十年那种。 弗里曼大为惊骇:“怎么了?” 方彧从怀中摸出试管,不由分说,塞进了弗里曼手里:“你最近要跑蓝母星附近的航线吗?带上它,送到考古所。” 弗里曼闻了闻,皱起鼻子:“这,这是什么呀?” 方彧想了想:“这里人多眼杂,不能说,总之是很贵很贵的东西。我时间不多,你考虑考虑,能不能行?” 弗里曼有点胆寒:“如果……不能行呢?” 方彧随口说:“那我就倒大霉了。” 弗里曼:“……” 方彧的黑眼睛温和而诚恳,让人觉得拒绝她是一种怪难为情的事情似的——一方面无法自抑地信任她,另一方面又无法自抑地想怜爱……或者帮助她。 弗里曼一狠心:“行吧,我拿着。” 方彧松了口气,站起身:“千万注意安全,少校,我得走了。” 说完,不等弗里曼开口发问,方彧的背影已一闪,消失在夜幕的车流中。只留下门扇开合带动的一阵旋风,吹过他的衣角。 弗里曼抓着手里的试管,心惊胆战起来,望着方彧离开的方向,虚弱道: “……那个,我、我反悔了。” 方彧人影无踪,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他欲哭无泪:“跑得这么快,是不给我反悔的时间吗?!” 方彧已急匆匆穿过车流,奔向最近的购物中心。 她在推门前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