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只得说:“行啊,放心,注意安全。” ** 谢相易是那种拿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拖延踟蹰的性格——向方彧托妻献子,啊不,交代了外祖母后,他立刻动身,离开了桑谷。 虽然只是“进修”,沃森夫人仍是大为愤慨,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一场: “进修?还要三年?三年后老婆子还不知道埋在哪里呢!” 回到军部,情况仍是一样鸡飞狗跳。 裴行野推行军事改革,众人都得按照要求重新统计星舰和士兵数量,登记造册。 填报表、核准经费,所有人都忙得头秃了,军团改革终于告一段落。 桑谷联邦目前共有八个军团,除裴行野、兰波、卢守蹊、欧拉和德拉萨尔原有的五个军团外,还有在混乱中临时组建起来的三个新建制军团——包括方彧在鹰风军团基础上一路归拢起来的杂牌军、陈蕤和卫澄各自领到的一军团新兵蛋子。 各军团在登记造册、下发番号后,重新获得了正式认定。 紧接着,将军们发现,自己的部队经过这一番名义上的整顿…… 实质上,齐刷刷地、一视同仁地……惨遭重组。 方彧第七军团因为老兵数量丰富,被大卸三块,分了相当一部分给陈蕤和卫澄,名曰“以老带新”。 而交换过来的,则是第八、第九军团的年轻新兵。 “这怎么看都是您受了欺负吧?” 洛林抱怨道:“这可是您——恕下官张狂——和属下,辛辛苦苦日夜操练,把这群散兵游勇变成精锐之师的。您或许不在乎,可属下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的。” 方彧满不在乎:“这都是迟早的事。” 洛林:“怎么,您支持改革?” “没什么不支持的,安达很明智,”方彧态度漠然,“政治是有惯性的,出一个肯雅塔,就极有可能出第二个第三个。” 洛林嘲讽道:“那您觉得下一个是谁?您吗?” 这话公然说出来是很犯忌讳的——洛林心里清楚,却仍狂妄不已地问了。 非但问出口,他还挑战似的、笑吟吟地看着方。 ——像拦住行人提问的斯芬克斯,好像答错了就要被他吞掉。 方彧显然也意识到了。 她短暂地皱了一下眉,随即笑了笑,抬起头: “帝国时期,政治风气严酷,可政治斗争的输家也往往是以退出权力中心告终,而不会遭到更多清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洛林:“……” “惯性,这就是惯性的力量。” 方彧温声说:“当然啦,通常,这被认作是‘文明政治’的表现,是一种进步——但在我看来,这只是统治集团出于对惯性的恐惧,而达成的一种默契而已。” “今天你暗杀了他,就意味着明天也有人可能这样暗杀你。今天你篡了位,就难保明天你的子孙不会被迫禅让。” “与其让集团内部每个人陷入猜疑链中,倒不如抬高底线,给子孙们兜个底。” 洛林微微一愣:“下官竟不知道,阁下还对政治有这等体会。看来,您或许也很适合做和稀泥的那种政治家啊。” 这时,帕蒂上尉走了进来—— 见洛林也在,她便站到一边。 方彧懒洋洋拍拍洛林的肩头:“行了,这偌大的泰坦号,是没有鱼供你摸了吗?” 洛林见被下了温和的逐客令,哈哈一笑:“下官告退!” 他敬了一礼,转身离去。 方彧转过头:“怎么啦?” 帕蒂上尉弯下腰:“暂定在今天下午开全军团的现场会议,您准备了吗?” 方彧:“……” 居然问的是“准备了吗”而不是“准备好了吗”——看来,阿加齐·帕蒂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副官了。 帕蒂微笑:“发言稿属下倒是写了,但恐怕少将不乐意念。” 方彧笑问:“你知道我最讨厌背稿,那你为什么要写?” 帕蒂认真道:“规则要求下官写稿子、您念稿子。您是有特殊才能的人,可以超乎规则之外。下官是个普通人,所以还要循规蹈矩。” “哎呀,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方彧用手抓住发辫的末端:“我可还不想穷途而哭。你这话说的,我不得不念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