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只静静看着我死就好了, 不要脑子一热,真的让廷巴克图反叛。” 洛林颤声叫道:“阁下!?” 方彧回眸,冷冽温和,如云中帝子: “会执行吗?你不是要向我发誓吗?现在向我发誓——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一瞬间,他觉得眼前人无比陌生。 这不是那个懒猫般蹲在转椅上打哈欠的方彧,这本是一把剑,秋水无波,明镜无痕,上人无情—— 她心底是“本来无一物”的啊。他妈的,整个一了悟的大和尚! 洛林深吸一口气,有一瞬间出离愤怒。但愤怒并未持续多久,他恍惚听到咔嚓一声。 他的心碎……好像碎掉了。 洛林把气息缓缓吐出:“如果这能令提督高兴,下官……向您发誓。” 方彧低声说:“嗯,那很好——你最好说话算话。” 提督背过身,靴跟踏过绒绒的青草,越离越远。 洛林很久没有抬头。他用胳膊撑住地面,只看到被露水打湿、被靴跟踏过的草地。 方彧步履轻柔,似乎怕脚步太重,会踩坏了这片很美丽的草坪。 但她毕竟并非幽灵。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坚实地踏上、踩下,野花与乱草因她匍匐。 等到他有足够的心情抬起头来时,已经见不到那个人的背影了。 他会永远失去她了。 ** 次日,方彧和巴迪一道登上泰坦号。 星舰滑出星港,窗外的景物迅速后退。突然,一个人影甩开众人,冲进了安全线。 谢相易向星舰飞奔而来—— 他是临时得到消息赶来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在星舰起飞的飓风中被吹得看不出形状,只见一段嶙峋的脊骨。 他边跑边破口大骂:“方彧——方彧——你他妈——” “领长阁下!领长阁下,不能再追了,会、会被卷过去的!” 有人冒险拉住谢相易,带着哭腔。 狂风中,星舰与他的距离愈来愈远。他终于不得已停下来,眼睁睁看着星舰冲破云霄,直上九天。 谢相易暗暗咬牙:“不能追?……不,是我根本追不上她。” 烈风吹彻,他一时骨髓具冷。 …… 方彧坐在舷窗口,望向逐渐缩为一个光点的廷巴克图,有些留恋。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她收起双腿,蹲到转椅上,用手用力一推,把自己变成一个滴溜溜转的小陀螺。 有微风拂过脸颊,很舒服。 转着转着,她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本来只是希望让廷巴克图得到未来的和平而已——至少在她自己的任期内,不见太多血。 结果呢? 如果她真的抗命反叛,廷巴克图又要重启杜邦革命的轮回,深陷战乱。 如果她老老实实服从命令,廷巴克图要么成为黎明塔意志下的牺牲品,要么…… 方彧想起谢相易的眼睛。 卫澄说得对,她根本无力控制鞭长莫及的要塞诸人。 说到底,不知何时,她已成为要塞最可怕的祸源。 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呢? ……如果现在下令星舰掉头,和洛林一起逃到远星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她觉得自己对联邦没有什么浓厚的情怀,但去了远星,似乎也不可能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 吴洄一定会再起用她,到时候调转枪口去对付自己的同胞,心理上似乎还是不能…… 难道就只有自寻死路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自从军以来,有谁问过她的意见,她希望追求怎样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这样回来,心里还是存着能见到安达、和他谈谈的希望。 方彧猛地伸出一条腿撑住地面。飞速旋转的世界在眼前顿住。 “提督,桑谷港到了。”奥罗拉懒洋洋说。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