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且不说《周史》中明文记载,应长川在原本的历史中就有培养继任者的打算。 只可惜驾崩得太早,最终也没有寻找到或是培养出合适的人选。 单单是江玉珣自己,就知道应长川去年便从他的父母二族中寻了几名看上去较为聪颖的儿童,送到学堂内从零学起了骑马射箭、经典、策问甚至于数术和邻国语言。 这摆明了是有从中寻找继任者的心思。 如今历史已经发生改变,怡河之乱并未发生,“周柔之战”也不必持续七年。 有了火器后,应长川更不会像原本历史中那样早早驾崩。 未来的时间,足够他培养一名优秀的继任者。 江玉珣不再担忧帝国未来将后继无人。 ……乱七八糟的念头于瞬间从江玉珣的脑海中闪了过去。 答案已昭然若揭。 “私心……”坐在榻前的江玉珣因不安而将茶盏攥得愈发紧,他低下了头,不得不用只有自己能够听清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臣的问题是出于私心。” 江玉珣不知何时高高悬起的那颗心,终于随着话音一道落了下来。 方才那番话并非大周的尚书令所问。 而是江玉珣问的。 他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阵轻笑。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转身看清应长川的表情,没想天子却在这一刻轻轻地将手落在了他的肩头。 应长川缓缓俯下身,在江玉珣身旁耳语,“流云殿不大,住两个人正好,”停顿几息,又有些遗憾地补充道,“只可惜那堵墙有些碍事。” 应长川的话似吻,落在了江玉珣的耳旁。 坐在席上的他身体都不由随之颤抖了一瞬。 江玉珣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听应长川又问:“除此之外,爱卿可还有什么担心的?” 古人最在意的事,不过生前身后名。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应长川都不是关心此事之人。 ——他做事从不会想如何与他人交代。 一时间,江玉珣竟然卡了壳。 “没有……”他轻轻摇头道,“暂时没有了。” “那就好,”应长川轻轻地笑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去用午膳吧。” 江玉珣连忙放下茶盏:“是,陛下。” “正坐”的姿势非常累人,江玉珣穿越几年都未能适应。 他处理公文时总借着宽大衣袍的遮掩偷偷瘫坐在地。 今日流云殿上还有克寒使臣,江玉珣不得不正襟危坐,时间一久腿也泛起了麻。 他本想一点一点从座席上挪起,但应长川却似看出江玉珣的窘迫一般缓缓伸出了手去。 ——天子的意思不言自明。 江玉珣犹豫了片刻,总算是小心将手搭了上去:“谢陛下。” “无妨。”应长川微一用力,便把坐麻了腿的江玉珣从席上拉了起来。 黑色的长发自他唇边蹭过,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得不可思议。 江玉珣刚一站稳,还未来得及把手从应长川手心抽出,便听他于自己耳畔缓声道:“往后若还有担忧,随时问孤便是。” 说着,终于放下手来。 江玉珣只得匆匆点头。 应长川的话令他想起了自己在羽阳宫内所提之问,与彼时的心情。 ……当日江玉珣还觉得应长川的私生活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并于暗中发誓再不过问他的私事。 那么这一次,自己又是为何生出了如此的疑虑呢? 不等江玉珣想明白这个问题,流云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他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早早离开流云殿的克寒王子若固,正扶着门框呆呆地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在他身畔,木质的殿门还在轻轻地摇晃着。 ……若固似乎是不小心撞在了门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