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扶昌摸摸身下隔绝寒气的柔软布料,目光中闪过一丝讶然,没想到她会这样体贴。 姜月埋伏在路边的草丛中,赫连玉匍匐过去,趴在她身旁问:“你们埋伏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杀了公孙太平?” 他话音刚落,远远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响,姜月食指比在唇间,示意他噤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原处而来的一颗黑点渐渐变得清晰,四人一队,公孙家的蓝面红字帅旗迎风飘扬,为首一匹枣红骏马上驮着个中年男人,肩上的绷带渗血,面色发紫,浓眉大眼,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 姜月抬手给出指令,道路两旁的士兵会意,只带人一靠近,便狠狠勒起绊马索,红鬃骏马被绊倒在地,溅起一片尘烟,嘶鸣翻滚之中,马上之人也滚下来,不待反应便被抚西的士兵团团围困。 公孙太平似乎早就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在所有人围上来的那一刻,便决绝地闭上眼睛,任凭处置。 路上被伏击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终于在这一刻化为现实。 第五扶昌不置一词,紧紧抿唇,盯着眼前的场景,右手五指狠狠扣在左手的手腕上,他和公孙太平一样,以为姜月带人在这里,是要铲除后患,以防万一。 是的,一定是的,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大脑飞快运作,只要姜月一声令下,杀死公孙太平,就说明此人果决狠辣,不惧人言可畏。如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是去投奔堂兄第五扶引还是顺势跟随姜月,他们谁能帮自己报仇,只要不伤及百姓,他都可以心甘情愿做一个筏子,一个造反的利器。 他紧张的指甲深深掐在肉中,片刻之间也显得度日如年,出乎意料,他没有等到姜月杀戮的指令,而是听到姜月令人将公孙太平捆起的吩咐。 “顺便把嘴也塞了,免得将军半路想不开。”姜月吩咐小瓦,公孙太平眼神坚毅地瞪住她,冷笑,“虽然你不杀我,但我也绝不会背弃旧主,为你们效命,留着我只会是一个麻烦,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满门忠烈,果然名不虚传,”姜月听完他的话,不由得轻笑,俯下身自报家门,“在下姜月,抚西玄武营千户,不是来杀将军,也不是劝降的,只是听说陛下召将军还朝,因此奉主君之令请将军过府一叙,不日便会将您放还。” 此话一出,第五扶昌和公孙家的人都一片愕然,也都晓得了她话中深意,这是要救公孙太平一命,真令人难以置信…… 公孙太平也是一怔,语气弱了几分,想到她口中的主君是谁,嗓音哑了哑,道:“我活着,于你们并无益处。” 姜月自觉自己没有聂照那副如簧巧舌,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跟他这样忠义到有些迂腐的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说不出花儿来,干脆挥手让人先把嘴塞了防止自杀,才看向公孙太平的三个随军,道,“你们能随将军回京,必然真心拥护将军,回去该说什么不必我多交代罢。”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灵光一闪,才拱手道:“将军路遇敌袭,对方招招致命,我等不敌,将军重伤被挟持,生死不知。” 说罢,他举起腰间佩剑,在身上切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余下二人见状,纷纷照做。 三人在抬起头时俱是目光闪动,铁汉落泪,拜过姜月:“千户大义,乃真英雄,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我等钦佩。”然后起身牵马离去。 他们只有这小猫小狗三两只,何况公孙太平一去前路既定,对方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力气诓骗,可见抚西虽与他们立场不同,却是一样的惺惺相惜,是仁义之师。 第五扶昌紧握着手腕的手松开,本文由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君羊整理只见上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他闷在心头的一口气呼了出来,人也没有方才那样紧绷,显得轻松了不少。 对可尊敬的敌人尚且如此,可见人品。 姜月去时是奉命只带公孙太平一个人,回来拖家带口,不仅多了赫连玉,还有个第五扶昌,以及几个护卫。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