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十分平和,能叫她生气的大概只有三件事。 一是打扰她睡觉,二是毁坏她的花儿,三是阻她喝酒。 她本仰靠在竹床后的桃树树干上,此时借着时霁抓着她腕子的力道坐起来。 一只手轻轻敲着酒盏,发出清灵的脆响,“时霁,你向来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今日同他们去接风宴,是想借杨家的好酒来讨好我?” 丝丝缕缕的桃花酒香从许幻竹的唇齿间溢出。 时霁望向许幻竹,只见她身后的月季开得如火如荼,她置身花丛之中,一张嘴上下开合,唇瓣柔软妍丽,就如同她身后开得正盛的月季。 他一时忘了松手,然后看着许幻竹一点一点欺近。 她另一只手忽地点到他肩头,随着那对唇瓣开合的频率,那一根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他肩上轻轻戳着。 她说:“你讨好我也没用,你干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我警告你,日后给我安安分分地呆着,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我可保不了你。” 时霁盯着她,耳尖上泛起些异样的红色。 许幻竹摇了摇被他紧握着的那只手腕,语气不悦:“松手。” 他好像听不懂人话,非但没有松,反而还暗暗加了几分力气。 这动作简直像是在挑衅,许幻竹可不惯着他,一只手抓着后头竹床的边缘,兀自往后使着力。 就这么你拉我扯的,酒盏里的酒水洒了大半。 许幻竹心疼地看了一眼,就是这一下的恍神,时霁微微一使劲儿,她整个人便被拉着跌到时霁怀里,而时霁那一边显然也没坐稳,两人双双向后扑倒,滚落在花丛里。 许幻竹养的月季,一株株开得极好。 开得越是好的月季,茎秆上的刺儿也就越是坚硬、密集。 毕竟,好看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滚下去的那一瞬,许幻竹心想着,完了,要被这刺扎成仙人掌了。 没有预料中的花刺上身的刺痛感,许幻竹被时霁安安稳稳地抱在怀里。 “怎么办,师尊你这花大概没救了。” 他此时倒还有功夫玩笑,压着笑意的声音顺着胸腔发出来,传到许幻竹耳边。 夜色中的两人气息温热,酒香与花香交错,唇瓣和耳尖,好似下一瞬便会碰上似的。 许幻竹想起在秘境中,那个偶然擦上耳畔的吻,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着烫,陡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 她连忙从时霁怀里抽身准备起来,动作间,听见他从喉间发出的几道轻弱的抽气声。 于是又抬头去看时霁,借着院子里微弱的月光,她瞧见他颈后挂着的几道血痕,大喇着交错到前边,上头还零零落落地插着几根棕绿色的花刺。 许幻竹颤颤地开口:“你没事吧?” “可能……有事。” 许幻竹连忙起身,将他扶起。 脚下的花丛倒了一大片,花叶交错着落到土里,还有些粘在他们身上。 这一片月季她养了许久,如今被糟蹋成这个样子,许幻竹很是心疼。 她蹲在花丛边,一只手颤抖着将伏倒在地的花枝拢起,却无济于事。 都怪这逆徒! 许幻竹回身一把拉过他,指着地下的花丛,“时霁!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许幻竹动作粗鲁,那人被她拉着转过身来,轻轻嘶了一声。 “师尊,好痛。” 她看向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扎着的花刺,强迫着自己挪开视线,接着错身往后走去。 “跟进来。”她咬牙切齿道。 时霁很快应下,脸上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被收起。 他踩着许幻竹的影子同她进了屋子。 许幻竹的屋子不大,室内陈设与他那间差不对,里头的东西也简单。 一张梨花木雕花的方桌,桌子上放着吃饱喝足了正闭着眼休息的翠翠。靠墙处是一张拔步床,上头罩着烟青色的帐幔,隐隐约约可见床上的枕头被撇在角落里,四仰八叉地横着。 床边临窗处放着一张小小的妆台,台面上是一面菱花青铜镜。 镜子里的许幻竹指尖翻转,正施着燃火术点灯。 时霁就在这妆台边安安静静坐下。 许幻竹一手举着灯烛,一手拿着把铜镊子走了过来。 “伸手。” 许幻竹将灯烛放在妆台上,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他旁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