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起身:“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只要黄厚成不记恨她,别的事就都无关痛痒。 “宁大人。”李景乾唤了她一声。 宁朝阳不耐烦地皱眉,深吸一口气,又带着微笑转头:“侯爷有何吩咐?” “天黑了,我没有车驾。”他微微抿唇,“可否劳烦大人送我一程?” 废话,当然是否。 她张嘴就想拒绝,黄厚成却跟着点头:“送送吧,外头路黑,我大哥不好走,有劳宁大人了!” 宁朝阳闭了闭眼。 风吹着酒气弥散到了街上,她冷脸走下楼梯,大步迈上了车辕。 李景乾跟在她身后,走到车边却就停了下来。 “怎么?”她倚在窗边看他,“需要在下给侯爷拿个小凳儿?” 他没吭声,兀自站在那儿,眼里有一瞬的恍惚。 天上仿佛又飘起了细雨,明媚的姑娘倚在华车上,指尖葱白,神色慵懒。清瘦的大夫站在雨雾里,墨发松散,背脊孤直。 江亦川当时其实是故意的。 他故意痛打赵申,故意受伤,故意要柔弱地站在那里惹她怜爱。因为不那样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回头。 那时候的宁朝阳还很好哄,哪怕刚刚还在生他的气,一转头看见他受伤了,便又心疼起来。 可眼下。 雨雾散去,月色无声,明媚的姑娘变成了冷漠的女官,依旧是倚在华车上看他,眉眼间却只剩下了防备和抵触。 李景乾垂眼,轻声与她道:“大人若是不想与我共乘,那便借我一盏车灯即可。” 车灯怎么借?摘一盏下来给他?那待会儿车夫看不清路摔去哪儿了算谁的? 她满是不悦,正想让他赶紧上车长痛不如短痛,这人竟就拂袍往前,慢慢走了起来。 车夫会意,驾车跟在他旁侧。车灯盈盈,照亮了他前头的一片路。 宁朝阳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看得出来,李景乾对她的态度变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仿佛看见了江亦川。 背影挺直,墨发微扬,皦玉色的袍子在暗处恍然若白。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变了又如何。 她已经不稀罕了。 马车摇摇晃晃,不知在哪儿转了个弯,又继续往前走了。 宁朝阳没有察觉,她只摩挲着手里的房契和地契,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炷香之后,车慢将停。 以为是将军府到了,宁朝阳转头就想与外面的人告辞。结果视线一转,她看见了自家宅院的围墙。 嗯? 她皱眉问车夫:“我没有吩咐清楚是去将军府?” 车夫尴尬地转头,小声道:“是这位,他……” 宁朝阳看向李景乾。 他正在她车边望着前头仁善堂的方向,眼神有些晦暗难辨。 “宁大人。”他道,“人我替你保了,前头那医馆你能不能继续开着?” “侯爷说晚了。”她遗憾地摇头,“里头的药材和布置都已经清拆,再重新布置要花很大的功夫。” 他皱眉:“沈晏明不值得你花功夫?” “非也。”宁朝阳笑着看向他,轻描淡写地道,“是这个医馆不值得。” 李景乾一怔。 他转眸看她,试图解释仁善堂开得不错,即使没有日进斗金,但也算蒸蒸日上。可目光与她一对上,他觉得自己喉咙像被人扼住了。 宁朝阳说的是医馆。 但又好像不止是在说医馆。 第69章 侯爷送来的人 时辰晚了,平宣坊的灯一处接一处地暗了下去。 李景乾走到仁善堂面前,抬头看了看门楣,发现宁朝阳当真不是在说笑。 匾额拆了,门帘拆了,半掩的门扉里空空荡荡,已经是什么也没剩下。 不愧是她,做什么都雷厉风行,不留余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