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仙人顶上她瞧这人多才多艺,以为是个安静内敛的,没想到离开诗画笔墨,他竟像个转得停不下来的陀螺。 “大人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晚上睡这儿还是主院?我用不用洗个澡?”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嘴不干么?” 齐若白摇头:“我刚喝了茶。” ……倒不是这个意思。 轻笑扶额,她道:“我要回主院去睡,你自己挑个屋子住吧。” “好。”齐若白眨眼问,“那我能挑院子里最大的那间么?” “可以。” “多谢大人!”欢呼一声,他高高兴兴地就抱起被子出去。 许管家有些尴尬地与她道:“这小郎君年岁不过十六,难免跳脱些,大人若是不喜欢,老奴再找人来教教他规矩?” “不用。”宁朝阳摆手,“我只想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如何。” “这个好说。”许管家抽出誊抄的户籍并着一张身契,“老奴都看过了,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耕读人户,没出过什么大官,家境一直清贫,他也是苦得过不下去了,才凭着诗画技艺做了官倌。” “确定查实了吧?”她皱眉。 许管家认真点头:“确定。” 轻舒一口气,宁朝阳嗯了一声:“那就好好养着他,月钱照给,也不必拘着,待他哪天想走了,告知我一声即可。” “是。” 她起身往外走,路过花坛边的时候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跨出了门。 第70章 夏也有花,冬也有花 太平村的事查得很快,不到半个月,涉案的县官与里正等人就悉数被押解进京。 淮乐跪在圣人面前眼泪直流:“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岂会觉得委屈,儿臣只是心疼那些没领到抚恤粮的兵眷,家人已殁,锅中还无半粒米果腹,实在是令儿臣不忍。” “儿臣自请将城南的一处宅子变卖,换银钱来抚慰那些为我大盛尽忠的英魂!” 圣人心里本就愧疚,再一听她这话,当即就起身去扶她:“是孤一时情急错怪了你,哪还会要你出银钱。” “是儿臣失察之过!” “底下州县的人层层欺瞒,就连孤也被蒙在鼓里,更何况是你。”圣人连连叹气,又拿出凤翎阁呈交的账册,“你差事办得很好,这账目很是清晰干净,莫说贪墨,怕是都没少自掏腰包。” “难为你了扶摇。” 淮乐公主呜呜咽咽地哭着,拿够赏赐行礼告退,一出门脸上就瞬间恢复了常态。 “朝阳。”她问,“长舒人呢?” 宁朝阳行在她后侧方,低着头答:“去了一趟吏部,眼下应该已经回凤翎阁了。” 先前被抚恤粮的事连累停职,如今水落石出,秦长舒不但官复原职,还得了陛下的赏赐。 “辛苦你了。”淮乐颔首,“若没有你劳心费力地往瞿州奔忙,此事未必能这么快了结。” 提起这茬宁朝阳都生气。 她本是好端端在上京待着的,也不知吏部那群人抽的什么风,愣是将她从殿下这儿借走,连夜派遣去瞿州。 她是自愿去的吗?她是没来得及跳车! 好在一切顺利,李景乾也如约放归了沈晏明,不然她说什么都得去吏部走一趟。 心里骂着,她面上却满是惭愧:“这本就是下官的过失造成的后果,谈何辛苦。” “已经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淮乐轻笑,又侧身看她,“长了记性就好。” 两人这边正说着,那边又是一群人乌泱泱地往御书房而去。 宁朝阳抬头,正好看见走在最前头的李景乾。 有十几日没见了,这人瞧着竟是更阴郁了些,被一群人围着脸上也不见笑,盔甲的束腕绑得很紧,露出手腕上瘦得突起的骨头。 他也瞥见了她们,似乎想停下来与淮乐见礼。 但常光拥着他,二话不说就往前走:“侯爷快些,不好让陛下等急了。” 李景乾皱眉,又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才跟着继续往前走。 淮乐殿下看着这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扶光是把他当救命稻草了。” 李扶光,荣王殿下之名讳也。 宁朝阳微笑:“殿下如日中天,他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原本荣王还想借着抚恤粮的案子踩淮乐一脚,谁料圣人突然改变主意将案子给了李景乾,李景乾查是查得迅速又漂亮,可他竟将淮乐和凤翎阁完完全全地摘了出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