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冥压低眉骨,一肚子不爽,懒得去捡那些玩意。 倏然,他的目光在划过一方小巧的紫檀木盒时,停顿了一瞬。 萧青冥缓缓蹲下去,将木盒拾起来,上面原本有一只小锁,许是落地的时候摔坏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玩意撒出来。 他记得,这是他穿越前,很宝贝的储物盒,里面放着不少平日素爱把玩的物件。 它一直被积压在书桌一角,上面垫满了各种烂七八糟的折子和书法练笔画稿,昏君几乎不来这座宫殿,太监们只是定期打扫,也无人敢动皇帝的东西。 竟然得以完整保存了好多年。 萧青冥随意翻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一些漂亮名贵的摆件玩意,一些久远泛黄的书信,还有一些他亲笔绘的字画。 他将最上面的一副字展开,素白的宣纸,熟悉的笔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了一首诗。 “冰壶潋滟接天浮,月色云光寸寸秋。青冥映波飞镜湖,一江星汉拥行舟。” 萧青冥逐字逐句低声念出来,恍惚间想起,那是他十三岁时,特意为喻行舟写的诗。 那时他贪玩,带着喻行舟去山中打猎,结果因为路盲,两人与侍卫走丢了,在山野间丢了七天七夜。 好不容易回宫,他被先皇禁足在宫中,整整一个月都不许出去,也没有外面的音讯。 他在宫中百无聊赖,想着喻行舟总是笑他不会作诗,绞尽脑汁为他写了一首,得意极了,禁足之期一过,就立刻带着他的宝贝跑到丞相府去找他献宝。 结果喻行舟称自己要准备科举,并不见他,诗也退还回来,还附带一张小纸条,告诫他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不要玩物丧志云云。 当即给萧青冥气了个倒仰。 从那以后,喻行舟忽然就在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样,既没有告别,也没有只言片语,甚至连书信也不曾着人递来一封。 萧青冥起初呕着气等着对方道歉,可是等了足足一年,也没有等到。 一年后,十四岁的萧青冥被册封太子,听闻喻行舟高中了状元,十分高兴。 时隔一年,当时那点气闷他早就不在意了,彼时萧青冥只一心想着翰林院赐宴,自己又能见到对方。 赐宴那日,小太子萧青冥大大方方带着人前往翰林苑,心想着自己身为太子,自有容人的气量,只要喻行舟同他说几句好听话,自己也就免为其难原谅对方一年的不理不睬。 谁知,他在翰林苑筵席上等了半天,压根就没看见喻行舟的人,后来才有人告诉他,喻行舟早就离席了,分明就是对他避而不见。 往后又好几年过去,老丞相喻正儒为国捐躯,先皇赐恩于他唯一的儿子喻行舟,一封圣旨册为帝师,直至萧青冥在那个浑噩的守灵之夜穿越,再也没能见到他。 往事时过境迁的今天,萧青冥细细抚摸着这卷泛黄的宣纸,本来以为已经忘却的回忆不断翻涌而上,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身为皇长子,后来又是太子,除了喻行舟,他没有第二个朋友,除了父母,也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如此鲜明的情感。 年少最亲密的挚友,最真挚的情谊,就这样被喻行舟抛弃掉了。 明明是他放弃了他们共同的理想,汲汲营营,一步一步,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之位。 明明自己才是被辜负的那个不是吗? 到头来,何必又做出一副在意的模样,好像他喻行舟才是一直守着曾经不放的那个人…… 萧青冥心中郁郁,一把将诗卷塞进木盒最底层,重新上了锁,扔到一边去了。 想起脸颊被捏出的红印,他牙根一阵痒痒,唤来书盛,沉着脸严厉道:“去告诉喻行舟,他御前失仪,从今日起取消经筵!” “三日、不,七日都不许来见朕!”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