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钱家家主皱眉狠狠道:“大不了把此事拖延下去,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淮州上下官员齐心,难道陛下还能把所有淮州官员,统统革职查办不成?” “只要能拖到明年,皇帝自然知难而退!” 就在陈家主恨得咬牙切齿时,管家再次一脸慌张地跑进来,陈恩一看见他就没好气地道:“又是什么事?要是坏消息就别说了!” 还会有什么事比取消官绅免税特权还大?没有! 先后经历了太后和巡抚陈谦倒台,朝廷政令,陈恩坚信,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大事打击到自己了。 管家哭丧着脸道:“老爷,出大事了。淮宁府隔壁的湖安县,听说了怀王设立巡抚衙门,有一大群百姓跑到巡抚衙门来击鼓鸣冤。” 陈恩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湖安县,正是他们陈家发家的祖地!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声音都差点变了调:“一群刁民,能有什么事?” 管家连忙呈上来几份诉状供词,递给他看,钱家和梅家家主彼此对视一眼,也忍不住凑过来看。 几个世家家主一张张看下来,越看越心惊,几张布满褶皱的脸皮抽搐着,最后已是满头大汗。 放在以前,这种“小事”,无非使点银子,上下打点疏通一番,也就压下去了。 可如今是什么时候?朝廷要拿淮州开刀,他们这些世家在朝中和后宫的大树一棵一棵倒下,其他人更是犹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上面的事一旦在这个节骨眼捅到朝堂,这些世家就连朝廷里仅剩一些说得上话的官员,都要失去了。 “完了……难道陈家当真要亡于我陈恩之手吗?”陈恩一巴掌拍在桌上,几乎呕出一口老血。 钱家家主腾起站起身,太阳穴青筋暴起:“朝廷不给咱们活路,不能继续这么坐以待毙!”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大不了,跟他们鱼死网破!” 陈恩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断闪烁,在他袖中,还捏有一封来自蜀州蜀王府的密信。 莫非,当真要走上那一步吗? ※※※ 淮宁府,巡抚衙门。 新成立的巡抚衙门尚未开门七天,乌泱泱的百姓已经把衙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若是几年前,他们是万万不敢来状告陈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更不敢状告那些高高在上的京城达官贵人们。 自从林若创办的《大启日报》传播得越来越远,他们这些周边县城的百姓也跟着多了一项听报读报的娱乐活动。 听着报纸上那些贪官落马,底层百姓翻身扬眉吐气的消息,这些周边县城和村镇的百姓再也坐不住了。 怀王一行刚到淮宁府,就不断有百姓上门伸冤,到了第七日,随着湖安县三十多户村民集体上门申诉,终于爆出了一桩大案。 “……你是说,你的婆家为了不要女婴,强行将刚生下的女婴溺毙于水中?在你们那,每年类似的事件不下三十起?而当地官员隐瞒不报,坐视溺婴案越演越烈?” 跪在堂下的村妇重重叩首,泣不成声。 怀王看着厚厚一叠供词,像她这样被生生溺死女儿的农妇,光是来告状的,就有不下十个,他又掀开另一份状供,瞬间头皮一阵发麻。 “你说,你要状告官府?!” 堂下另外一名农妇大声道:“不错,本来我们村好好的,就是两年前县城里建了一所什么普惠学堂,要女娃也去念书……” 怀王诧异地看着她:“有书念不是好事吗?又不让你们出女童学费,学堂还负责一顿午饭。” 那农妇摇头哭诉道:“女娃念书干什么?只要能给家里做农活,将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就是,可是自从有了这个学堂,就总是有人贩子怂恿我们村卖女儿!” “越是会念书识字的女儿,越能卖上价,我们婆家本来就嫌弃女娃,干脆就背着民妇把我女儿卖了!闹到官府也不管,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怀王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光是溺女婴还不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