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榆活动了下酸痛的后颈,侧头看向旁边进度缓慢的菜鸡:“加个好友。” 陈界瞧了沙发上躺着的人一眼,受宠若惊:“来,加加加。” “我把整理的题号和解答都写好拍图发给你了,麻烦转给你那些朋友,之前害他们补不了课,这是补偿。”裴桑榆考虑得滴水不漏,“还剩了些我今晚回去做完,之后的资料我都会同步整理。” 陈界仿佛见着又一位学神冉冉升起,看她跟看菩萨似的:“哎,果然是人美心善的仙女,怎么会有这么体贴周到的人啊,我清明上香都得谢谢祖宗。” 裴桑榆:“………” 哥们戏有点过了。 周瑾川侧过头,手臂枕在脑后看她。 裴桑榆起身,也不知道跟谁说话,对着空气。 “今天还早,不用你送,衣服洗了周一还你。”说完,又相当敬业补了句,“今晚要打电话吗?” 周瑾川也没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怨气。 保持着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冷淡说:“不打。” 不打就不打,乐得轻松。 裴桑榆拎着书包就走,半分钟也没多呆。 打车到家的时候,难得碰上裴清泉坐在客厅看新闻,来京市也半个多月了,碰面倒是没碰过两回。 不像血亲,更像是两个陌生人保持疏离的心照不宣。 但毕竟寄人篱下,裴桑榆先打了声招呼:“外公,我回来了。” 裴清泉分神看了她一眼,精致的妆面,漂亮的裙摆,十几岁的少女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缓慢喝了口茶,出言嘲讽:“小小年纪不学好,是跟男朋友出去厮混了?阳台上还挂着件外套,把人家衣服都穿回来了。” 裴桑榆:“………..” 这么能脑补不去当编剧真是屈才。 见她没说话,仿佛坐实。 裴清泉表情更沉,训斥说:“你也想学你妈是吧,二十岁不到未婚先孕,书也不读,家也不要,从京市跑去江州找宋斌那个野男人。要不是怀了你,她现在该风风光光继承我的公司,而不是把自己过进牢里!你要学她,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我裴家不需要这样的后代。”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又是这样的话。 好像所有的苦难都是由她造成。 短短几句,比铅字重。 她像是被人猛然按进了水里,熟悉的窒息感,身体下沉,呼吸薄弱,意识却本能反击。 “她生我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有问过吗?” “如果她问了,我会说——” 裴桑榆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凉薄至极,一字一顿。 “这条烂命,我不稀罕。” 裴清泉难得怔了神。 从江州接到裴桑榆的那天,她就一直安静且乖巧,态度好,嘴巴甜,把自己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他怨念堆积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无论对方怎么卖乖,都无法心生好感。 但也着实没想到她会回嘴,而且是这样直白的言辞。 “你………” “但我没得选。” “之前落下了很多功课,我今天是去补习,没有乱来,也不会乱来,这点请您放心。”裴桑榆情绪压得极快,语气恢复往日清淡,“刚才的话,是我的真心,但挺不好听的,您就当没听过。” 三言两语,裴清泉突然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倔强,骄傲,会还击,却体面。 遗传这东西,到底血脉相连。 裴清泉别过脸,不再看她:“我还是那句话,别给我惹事,我不会帮你处理麻烦。” 裴桑榆欠了欠身,保持礼貌:“我知道,那我先回房复习了,明晚有考试。” 她大步回了自己房间,进了浴室洗干净脸,那股压抑的情绪才铺天盖地翻涌上来。 原以为逃离了江州会好一点,至少今天跟室友拍照的时候,看着漫山遍野的枫叶,她是这样觉得的。 风很好,景也好,笑声更好,有一秒她真心觉得青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