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脚,车马再不?能往上行,要入寺,全靠两?条腿走上去,此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平等的,皇亲国戚也不?例外。 承恩寺四面环山,周围栽种的植株皆是枝繁叶茂、苍翠欲滴,恰好?遮住了刺目的日?光。 元妤仪依旧避开侍女的搀扶,独自攀阶。 少女素白的裙摆拂动,背影纤细窈窕,如一株于苍翠山野间绽开的白玉兰。 脚步往上走着,可脑海中的思维纠缠在一起,元妤仪又想到上次来承恩寺时的情景。 为?病重的夫君祈福。 那时她满心想着的都是他,所以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注意寺边的树木野花。 这?会闲下来了,二人?果真?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不?相干了,可元妤仪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她曾说那些日?子美得像一场梦。 现在看来,原来是梦醒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元妤仪已经踏上最后一个台阶,高大的寺门?出?现在眼前。 而寺门?边那棵参天榕树下,正?站着个慈眉善目、一身袈裟的老僧人?,见到少女双手合十。 “殿下,近来可好??” 玄苦大师依旧是那个亘古不?变的老问题。 元妤仪一怔,旋即答道:“不?太好?。” 说这?话时,少女素白的脸上还?浮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眉梢不?经意间流出?一分无奈。 玄苦朝她略一颔首,引她入寺门?,摩挲着掌心佛珠的动作?未停,“世间皆苦,唯有自渡。” “大师三年前跟本宫说过一次一模一样的话。”元妤仪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跟在老和?尚身后。 玄苦已入暮年,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但?也因眉目间的慈善添了亲切之意。 “三年前是平不?甘;三年后是遏嗔痴。” 他语调平平,可每一句话背后都仿佛带着无限深意,需要慢慢参透琢磨方能解得其中一二。 元妤仪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曾经对朝臣对世人?的不?甘与怨恨已经悄然消解,这?是自渡;而爱恨嗔痴,现在面前的僧人?是让她渡自己的感情。 大殿内与元妤仪上次来时无甚差别,依旧是袅袅燃起的沉香,依旧是平缓低沉的木鱼声,依旧是低眉敛目的僧人?们…… 可今时的她却再不?是彼时的她。 心境也大有转变。 少女跪在蒲团上,额头抵在青砖上。 冰凉的温度提醒着她的变化,也在不?知不?觉间让她躁动不?安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良久,元妤仪才直起身子,接过一旁玄苦大师提前点?好?的线香,插在博山炉中。 “殿下还?愿意相信佛祖么?”老者眼眸里并?无其他神色,只是沉静地望着她。 元妤仪微微抬起头,仍与大殿中那座金刚怒目的佛祖对视,只是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佛很准,也很守诺。”少女话音一转,挪开目光,眼睫微颤,“只是我不?太想信了。” 她曾在佛前许愿病重的夫君平平安安,佛祖很大方,确实实现了她的心愿; 可也给她带来了另一个噩耗,她的夫君再也不?是她的夫君,有情人?终将陌路,相见两?厌。 稍顷,玄苦大师轻声道:“公主上次寄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