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皇宫里,人人都带着面具,有的人戴着面具行虚情假意之事,有的人哪怕是真心实意也要套上一张面具用作掩饰。 - 灰白的天空阴云密布了几日,又下了几场大雪,便年关将近。 承乾宫里忙着迎春节,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时薇姑姑领着几个宫女围桌剪了许多窗花。上午安然小公主得了荣嫔许可,跑来承乾宫找福雅玩耍,此刻姐妹俩正窝在暖炕上,一起贴着窗花。 棂花槅扇窗边的束腰小几上,落着几片红艳艳的花瓣,青釉盘口瓶里则插着的几枝红梅,与殿外白茫茫的雪景相映衬,红的刺目。 佟茉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簌簌往下坠落的雪花,心境与身旁热闹的光景截然不同。 她痴痴望着天空,看向红墙之外。不知栖筠与星柔如今到了哪里,这样的世道,两个女子孤身行走在外,佟茉雪只能暗自担忧。 红墙之内的世界,也不全然其乐融融。她掰着手指,计算着时间,不足两月了,这么想着目光不由地转向坤宁宫方向。 这个皇宫里,若还有一处清落冷然,怕就是皇后那里了吧。 皇后近日身体每况愈下,白日里尚且温柔和煦地与她说话,聊天间若是稍作歇息,不多时便就昏睡过去。 初樱和朝颜两个丫头看在眼里,又伤心又着急,向佟茉雪哭诉皇后到了晚上便彻夜难眠。 想到两个丫头的泪眼与皇后苍白的面容,她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收紧,透不过气来。 佟茉雪心头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怅惘,她转身朝里间步去,打开描金衣柜,往里寻了寻,便听到身后时薇低声询问:“娘娘可是要出去?” 佟茉雪轻“嗯”了一声,拨弄了两下柜子里的衣服,“我想出去走走,时薇,帮忙找件斗篷出来。” 时薇嗳了声,解释道:“冬日里的斗篷偏长,收在另一个柜子里,奴婢这就去取。” 说话间,时薇又关切地望了眼佟茉雪,打开外侧的柜子,露出各色长长的披风。 佟茉雪瞥了眼,指了指一件天青色的镶金绣花斗篷,“就它吧。” 时薇替佟茉雪披上,边整理下摆,边低声询问:“娘娘可是要去坤宁宫?” 佟茉雪系着脖间的带子手顿了下,诧异看她,时薇垂眸,声音低低细细:“宫里最近都在传,皇后娘娘怕是撑不过年关了……” 佟茉雪抻了抻斗篷,从时薇手里接过暖手炉,冷哼一声:“皇后娘娘福寿绵长,定不会遂了这些乱嚼舌根的意。” 她说完,转身朝殿外走去,如月知晓她要出宫,早早地备下了青绸油伞,忙递给跟在后面的时薇姑姑。 佟茉雪行至月台前,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转身从时薇手里接过伞,淡声道:“安然公主还在承乾宫玩耍,时薇你留在宫里照应着,我独自去坤宁宫就好。” 时薇迟疑,但见自家主子不容多说的神情,便抿着唇点点头,只嘱咐道:“雪天路滑,娘娘务必小心。” 佟茉雪点头,撑着伞头也不回地出了承乾门。 梁渠远远看着贵妃娘娘独自出宫,小跑到时薇跟前,问道:“这样的冰天雪地,咱娘娘这是要去哪儿,竟也不让姑姑您跟着?” 时薇睨了他一眼,“既然担心娘娘,有在这儿嚼舌的功夫,不如远远地跟着主子,好生看顾着。” 梁渠莞尔,扫袖打了一千儿,赶紧跑出宫,跟了上去。 佟茉雪缓步走在白雪覆盖的宫道上,驻立片刻,望了眼被雪掩盖住金黄的琉璃瓦,环视四周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她忽然冲着空中哈了口气,濛濛白气团在空中,像从前清晨卖豆浆小店里的热气。 她乐呵呵笑了两声,交换了撑伞的手,迈过景和门,朝坤宁宫而去。 朝颜远远看着一个人影,在雪地里龋龋独行,怔愣了片刻,认出是承乾宫娘娘后,忙小跑下了台阶去迎接。 “贵妃娘娘,天寒地冻的,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怎么也没叫人随着?”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