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宋城元说完,其他的警察就准备上前带走父子俩,大部分工人也寂静了;然而这个时候,之前的声音却又再度出现了—— “你们就会欺负穷人!”那声音尖利地传出来,“你们晓得穷人只会认命,不敢跟你们扛!穷人十几二十万你们张口就罚,工程款欠几百几千万的你们任他们逍遥!你们说娃儿违法,他违的啥子法?!”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他本意不是为了扰乱啥子治安,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健康!这算哪门子的违法?违的啥子法?!你们凭啥子还要带他们走?你们为啥子要带他们走?!你们没有心吗?!心里头没有血吗?!” “!”见到人群立刻又有骚动,专门为这件案子蹲守了两天三夜的宋城元瞬间瞪起眼,抬头看向声源高楼,一句连边上好几个民警都拦不住的“日你妈”正要脱口;同样蹲了一天半的陈禾却也忍不住了,回过头,看着那高楼,先开了口,声音高而稳:“——你以为我们为啥子要接这件案子?只是为了给那些大老板做事、为了来平了这个警吗?!” “你们工地离我们警局十万八千里!坐公交至少要两三个小时起步!拿行李还要慢!只要不是地震海啸,你们这儿翻了天又关我们啥子事?!影响得到我们吃饭、影响得到我们拿工资吗?!” “我们不接你们这个警,交给其他人,我们接其他案子,也是一样喝水吃饭,不会饿死!” “我来你们这儿,为了这个案子,卧底了一天半。我不说我叫啥名字,因为你们这两天大部分也看到我脸了,我也看到你们在看我了,我只是没说。” “我不晓得你是其中哪个人。但是,我想你一定认得我。” “你觉得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吗?” 陈禾抬头看着那些高楼,又从高楼上扫回建材上、身边,扫过老姜、老王、老董……的脸,扫得许多人都禁不住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在他人看不见的小胖墩的鼓励下,他咬着牙,轻轻深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气息,继续道:“扰乱社会治安,本来就是违法行为。” “你们不用拿没读过书来糊弄我。没读过书,新闻x音总是看过的——就算不晓得具体是违啥子法,但是啥子该做、啥子不该做,我一个同样没读好多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晓得,你们这些老油条心里头更该晓得得一清二楚!” “工地好几天不能正常上工,你们在宿舍,用电、用水、管饭,还是正常在走,建材、配料、交接费用,这对用人单位来说都是成本;这个雨下的,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确实造成了损失。不可能他造成了损失,他还安然无恙地走,那这些成本哪个来担?让用人单位和包工头吗?你们也晓得,工程款连工程做完都不一定结得清,更莫说工程这么拖拖拉拉一直没做完了!” “从来都是工程做得越快、越好,工程款才结得越快!怎么可能反起来呢?!” “我晓得你们的意思是,”陈禾吐着气,转头,看向和宋城元他们一起跟自己对上了视线的充满了愧疚的父子俩,回过头,看回终于也陆陆续续被说得回过神,陷入了思索并低下了头的众人,开口:“你们觉得,他是个孝顺的娃儿,本意不是为了给工地造成损失的,十几二十万太多了,希望警察能酌情处理——不瞒你们说,其实我现在不说可能你们好多人也听到了,毕竟你们在看姚哥的时候也在看我嘛……我也不是个正式的警察,是这两天觉醒,是警察部门的特殊志愿者。就是个高中毕业的,没啥文化,数学也不好。” “我不晓得他具体到底造成了好多损失,也不晓得他这种无意的扰乱治安到底算违反了哪条法律。但我也从x音上听说过,有个东西,叫‘过失犯罪*’,就是指违法的人自己没有想违法,但客观上还是给人家造成了损失……就像一个小娃娃从你家过,想爬到房顶上追个猫儿啊狗啊,结果把你家瓦给你踩碎了,是一样的。你说可不可能不喊他家长赔嘛?不赔你又不是个冤大头!家产有几百个万差不多!” “噗……”包括那些建材工人在内,离得近的老姜老王等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高楼上隐约也有许多人喧哗,宋城元他们迅速判断出来里面应该至少还有一个能连通、或者扩大众人听觉的异能者。 “但对这种违法呢,大家肯定都是多多少少会有点谅解的。法律肯定也是噻。他这又不是杀人放火,只要态度好、本意也不坏,那就算到了法庭上,人家法官也是人,也是要想到想到判的。”陈禾回头,眼睛和其他工人的眼睛一起看宋城元,询问:“对吧?宋警官?” “……”宋城元看到他和一群人的眼睛,同样被十几双警察的眼睛和一个摄像头关注着的对方默了默,没有马上回应;旁边端着记录仪的小刘看到这一幕,左右看了看,等了半秒,着急了,见陈禾背后的一干黄帽子都又要握紧工兵铲了,忙插言进来:“对对对!这当然啦!这也是有很多先例的嘛!只要事情不闹得更大,什么都是好商量的嘛!——法律就是为了帮助弱者的嘛,对吧,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