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院,从东侧走过来,一脚踹在了他腰上。 林庆之摔在地上,叫声戛然而止,叶梨慌忙上前,见他竟是闭目晕了过去。 “李茂?” 她方才还想着以命相拼,如今却慌了神,回身惊唤李茂。 李茂面上亦是有些惊讶,嘴里念叨着,“好不中用,”走到近前,弯腰俯身,伸手在林庆之鼻下试了试,不以为然道:“活着呢。” 又道:“莫怕!” 叶梨怎能不怕?但是她更迷惑。 她盯着李茂看,想要分辨出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桃皈观里那个,为何差异如此之大。 李茂却笑嘻嘻道:“我还当你会吓哭呢。我不喜欢爱哭的,这样就很好。” 他说着,转头看了眼,矮身把林庆之如一个麻袋一般,拦腰夹在腋下,转身就走,走了两三步,又回头道:“等着我。” 叶梨看着他飞快隐身在东墙后,眉头皱紧。 “小姐,你看什么呢?” 白絮已经跑了过来,好奇地也往东墙那边打量。 叶梨忙道:“容嬷嬷在屋子里烘衣服,你快去看看可要帮忙。” 白絮“哦”了声,往院子里走,却仍探头探脑往东墙看。 叶梨等她进了屋子,阖上落雪院的门,匆匆忙忙跑到东侧墙后,却哪里还有人迹。 回了落雪院,却想着“等着我”三个字发愁。 按着在桃皈观时,“等着我”三个字的意思,他莫不是又要翻墙进落雪院? 叶梨心里恼恨,跑前跑后,偷偷搜罗了几样东西放在床头,一个是锥茶的茶饼针,一个是削水果的小刀,还有一个是容嬷嬷做鞋的锥子。 她气咻咻地想,若是她能安然重新进入道观,那就是天大的福运,若是不能,那便是天命不容她不进地狱,怨不得她。 白絮帮容嬷嬷烘完衣服,进来看了叶梨一眼,蹙眉问:“谁惹小姐生气了?” 捂嘴笑了下,又道:“小姐说要修道心,就要戒喜戒怒,我做不到,因而不该去道观。但是小姐也会生气啊,所以我也能去。我跟着小姐到了道观,慢慢就能戒喜戒怒了。即便做不到也不要紧,反正我也不要修道,我跟在小姐身边就开心了。” 叶梨敷衍掉白絮,走到铜镜前,果然看到一张怨愤难消的脸,怔怔发呆。 桃皈观里原本只有八卦镜,是没有妆发的铜镜的,叶梨也并不需要。她从小就没怎么照过镜子,洗脸梳头,闭着眼睛也能做。她亦从未觉得自己美。 在她眼里,叶府的每个小姐丫鬟,都比她好看。她们衣着华丽,发髻繁复,叶梨虽不向往,却也觉得,那些才是美。而她与她们相比,就如路边的枯干野草,相比枝头绽放的桃花。 她半点儿也比不上。 她救了受伤晕倒的李茂,却也没做什么,不过只为他潦草包扎了伤口。但他醒来走掉后,又一次一次跳进小道院。 起初,叶梨也是抗拒的,但他来了并不做什么,就只和叶梨说说话。 叶梨烧水,他便为她打水砍柴;叶梨煮粥,他便微微苦着脸,问:“可以给我也吃点吗?” 叶梨为兰九抄写经文,他便站在窗外,偶尔走进去,伸手指了一字,道:“关于这个字,还有个典故呢,你抄完,我说给你听。” 叶梨暗暗瞪他,嫌弃他扰她虔诚,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却总是不由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事?还要抄写多久才完?上次那个可真吓人;不过之前那个故事好感人。 他和叶梨同吃同喝,却又秉承君子之道,总是微微避开一点距离,不让叶梨生出一丁半点儿恐惧和不安。 这般久了,每次他离开时,叶梨虽仍叮咛:“这里不是别人该来的,以后莫再来了。” 眼里却是切切绵绵的不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