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 小钟的毛又揉得一团乱,她胡乱搪塞道:“哎呀,我会自己注意,不会被弥勒发现的。” 世间所谓的妥协或和解,多半是斗不下去的精疲力竭。小钟与她的妈妈敬亭,就是如此。 她在初中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死猪德行,经常逃学,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那时的敬亭,百忙之中,也会抽空拽她一把,亲自辅导她写作业,哪怕是硬塞,也想让她多少学一点。 对她自己,蒙混的日子过久了,就会被无所事事的空洞填满。初三那年的最后几个月,看别人都在一心备考,再也没有人陪她玩。她也闲得无聊,开始学三年间落下的功课,将学习当成一款新的冒险游戏,从头开始肝任务,看一轮轮模考的成绩稳步提升,逐渐能看。 尽管如此,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上全市最好的琼英中学。哪怕最后一次模考成绩,她还是差分数线一大截。中考的分数也是不够。 可敬亭偏四处求人、应酬、砸钱,想方设法将分数不够的她弄进去。学籍挂在附属的民办学校,待遇却与正常考入琼英中学的同学完全一致。班里所有人都不知她是“万恶的关系户”,哪怕她的成绩已经差到令人大跌眼镜,作风也全无优等生的样。 敬亭做这些,是为了她在更优秀的环境里心有压力,自觉向学?不是的,正因看清小钟没救的本质,她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塞她入学。她早就对小钟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希望她在琼英结交未来有用的人脉。 她的同学们未来都要出人头地的。身在人情社会,这般优质的人脉才是最可贵的东西。 而她自己那三个月的生死时速,悬梁刺股,她以为自己正像大家期待的那样,重新往好路上走—— 白费功夫罢了。 认清这点,小钟就算把书摆在自己面前,也学不进去任何。 为此,她与敬亭不可避免地一吵再吵。敬亭越是冷冰冰地告诉她,现实就是如此,她总得学会接受,学会理智和成熟,她越是忍不住发泄自己无人怜惜的隐恨与怒意。 情急之中,敬亭才吐露真意:“你何必总是一副我要害你的样子,给你什么都怕有诈。我图什么啊?养女到大最终还不是嫁了。我也就希望你日后不必受气,不必看着身边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己,受人指点,只能屈就。” 小钟也毫不客气:“你作为当年乡里唯一的女大学生,就跟我说这?你觉得把我养大的意义就是嫁人?是啊,到此为止,你是彻底能甩手不干了。可我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否想要你给的这种生活吗?” “现在的社会就是如此。你一个人能改变得了吗?我又不是想害你。” “就是像你这样,只知保守自己利益的人太多,社会才会越来越烂吧。” “你连自己都守不好,就一心想着拨乱反正?” …… 最后终归是不欢而散。 自这回吵过以后,元气大伤敬亭终于逐渐放软态度,不再逼着小钟上学。而小钟也日复一日散漫起来,逃学在家,沉迷游戏,一下床就是坐在电脑前,吸电子鸦片似的,未有停歇。 妈妈将她送进重点高中的苦心,大约也白费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