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彭东新圈子里的一个朋友,常跟他在一块混着玩,这个人眉眼显戾气,偏很爱笑,经常大声开些不入流的玩笑。 他从何曼琪拢着的掌心里取了火,拍她的皮裙,示意她去给其他人点烟。 何曼琪挤着笑去捧他的场。 这画面叫钟弥本就不多的兴致再打折扣。 偏偏盛澎这时过来喊她,说里头有个厅,开了小赌桌,他邀钟弥去试手气。 钟弥本来就是在赌桌上难有胜负欲的人,没精神,软塌塌地说:“我手气很烂的。” 盛澎兴致昂扬:“搭伙嘛,我最近手气旺得很。” 待何曼琪发现她时,钟弥已经跟盛澎在往另一个方向走,两人只匆匆擦过一个眼神。 明明也是熟人,但何曼琪看她那个眼神很陌生。 钟弥没放在心上。 本来有点心不在焉,但盛澎说他最近手气旺半点没骗人,她上桌就开始赢,这种粗暴的凡压必赢的打法儿,就是失了心魂的人坐上这张椅子也要肾上腺素飙升。 不管你想不想赢,赢得感觉都会让人上瘾。 盛澎正替她看牌,钟弥忍不住别过脸,小声问他:“你没出千吧你?” 盛澎笑得像朵花,怨声说:“瞧不起人啊弥弥,我这是真本事!” 那晚她跟盛澎通赢全场,财神爷像是坐镇一样,神挡杀神。 这种原始的快乐太不可思议,她本来打算过来坐坐就走的,最后玩到深夜,精神反而变好,面前筹码堆成两摞小山。 她问盛澎这里得有多少。 盛澎粗粗一扫,说买套两居室没问题。 在场很多人都不认识钟弥,但在场是人都认识盛澎。 何曼琪待的小圈子里,有个男的说到盛澎。 “传言不假啊,看来他是真的男的女的都行,我上个月还看到他去夜大接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放学呢,今天又换了个妞,果然人越有钱玩得越花,咱们还是太朴素了。” 何曼琪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出声。 另一个男人嗤了声道:“你动动脑子吧,那女的全程坐着,盛澎扶她椅子,端茶倒水都是盛澎站起来的,谁玩谁啊?” “什么意思啊?” “盛澎是干什么的你们不清楚吗?替他爹陪王伴驾,什么妞能让盛澎陪着玩儿,是他上头的,这女的我之前见过,蒋骓,沈家那个表少爷,傲得要命。” 有人搭腔提蒋骓:“就是女朋友看人不爽,在酒吧直接扇人巴掌那个?真狂啊。” “人家爹妈是什么人,换你你也狂。” “这么说,是蒋骓跟这妞有关系?” 之前提盛澎的男人这时又说话,像是全场他最懂一样:“肯定有关系,但不是那种关系,蒋骓对这妞特别客气。” “谁啊?” 吊足好奇心,那人反而提起酒杯卖起关子:“这我就不方便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知情,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但一直没说话的何曼琪和她身边的男人都知道,钟弥是谁,钟弥的本事有多大。 彭东新被家里丢到国外去了。 他之前混着玩的小圈子跟树倒猢狲散似的,妖魔鬼怪都跟被筛子抖到阳光下一样,很快没了踪影。 真正知情的人不多。 何曼琪才是全场最知情的人。 年前在盛家的会所,好像是十一月份的事,彭东新那天发火扇了她一耳光,她跌在走廊地上摔得不轻。 有个男人给她递丝巾,问她跟钟弥是什么关系,问彭东新对钟弥做过什么。 她对那个男人印象深刻,穿白衬衫,气质出尘,身上有种不容置喙的孤高。 聊天时间不长,基本是她战战兢兢不停在讲,想起什么就补充什么,说得特别语无伦次。 对方只是转着茶杯,静静听,偶尔皱一下眉,她就立马心慌地将语速加快。 最后她鼓起勇气问那个男人:“那,那你跟钟弥是什么关系?” 他将手里凉透的茶泼在淌水的案上,说:“还没有关系。” 这话她当时没听懂,之后她也再没见过这个男人。 但她晓得彭东新大概要惹大麻烦了,他喜新厌旧一脚踢开她,她毫不纠缠,半滴眼泪都没有,拿了好处就走人。 彭东新的圈子又乱又脏,她还跟着彭东新的时候,现在这个男的就摸过她的腿,他大概记性不好,总喊她娜娜。 后来又遇上,她主动告诉这人自己叫什么,从一个男人挪到这个男人朋友的枕边就这么简单。 他们这个圈子里,不拿这些事当事的。 她便告诉自己,也不要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