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收回视线。良久,他才道。 “时局未定,且瞒一日是一日。回头让账房给他拨些银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朝阳陵侯府的小郡主借银子,至今不曾归还,也好意思!” 王妃静默不语。 恭亲王也察觉出她的失落,当即问:“这些年,你可有怨我?” “我知,你心疼那臭小子。可总不能告诉他,我这个做父王的贪生怕死,故意将他养废。” 恭亲王妃知晓她的顾虑:“王爷此话欠妥当,这件事是你我夫妻商量这才定下的。” 半大的孩子藏不住秘密。何况姬霍又是个上蹿下跳的性子。他可没有崔家子的半点隐忍,她们如何敢拿去犯险? “官家登基前几年,用得着我们是便是好的,用不着了,恭亲王府上下的命就如草芥。经淮安王一事后,王爷您这才生了戒备,若不是我们识时务,只怕步淮安王府的后尘。” “当年,您暗中帮扶三皇子。费了不少心血,其一是为了多年相识发淮安王爷,其二可不就是兔死狐悲。” 而这里头,无非是认清了爀帝的冷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待他们没能力了,膝下一双儿女该如何?还不如铤而走险,扶姬誊上位。路上的荆棘他们去踩,最后给儿女铺下阳康大道。 如此也好,至少姬霍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这夜,许多人未眠。 比如, 宫里姬诗敏拿着剪子,直抵脖间,不敢往里刺入分毫,却如阴间的恶魔般直吼。 “他卫熙恒是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娶我?我不嫁她,死也不嫁!” “父皇先前答应儿臣的,要将我许给谢珣的!他连谢珣一根手指头都比不得!儿臣只要想到他都嫌恶心。明是儿臣遭算计,儿臣委屈!他冒犯我,合该杀了!可父皇他为何要下旨赐婚?他是不疼我了吗?我可是大祁最受宠的公主!” 自然得到邹后的一顿训斥。 “谢珣?他你就别想了!” “这件事,你父皇如何给你兜?唯有赐婚,才能保全最后的体面。他怕只厌烦你了,自出事后,不曾来看你半眼,便是奴才都没派人来探问。” “你父皇已命钦天监尽早定吉时。且等着出降,旁的心思就莫想了。” 再比如, 卫府上下如丧考妣。 卫熙恒瘫在榻上,浑身无力。若不是眼儿在动,只怕是被吸光精气的尸体。 “大夫,我儿如何了?” 大夫放下把脉的手,忙道:“老夫无能。令郎吃坏了身子,又劳累过度。眼下最是亏空,只怕再无法行房事,子嗣更是莫想了。” 卫熙恒通红着眼,好似要杀人。可他没有力气动,浑身的骨头都如撞碎了的疼。 早在第一次,他就有些撑不住了。偏偏姬诗敏缠着她,也不知怎么了,他舍不得推开她又疯了似的,飘飘欲仙。 好好的颜宓,因此只怕不会是他的妻了。然姬诗敏……他是真看不上眼! 都是那毒妇缠着她,才让他毁了。 卫熙恒恨意滋生。 再比如 晚归的颜宓端坐案桌前,桌上的烛火摇曳。 两个时辰前,她在永昌伯爵府见了宣嫒。 宣嫒正收拾着细软,她眉梢眼底仿若也有了点点笑意。 颜宓给她请了安:“我听闻宣家姐姐要离开盛京,可是真的?” 宣嫒同她也算有些交情,也私下多次谈论诗词歌赋,颜宓这般问,更不觉冒犯。 “不错。” 她让下人看茶。 “我的事你也知晓。万幸娘家体恤。自和离后,登门的媒婆也有不少,可我到底是怕了,阿娘知晓我的心思,没提再嫁的事,媒婆也一并给撵了出去。” “我也算是解脱了。” 宣嫒温声道:“曾有一人言,女娘不该居于一方天地,我便想着出门走走。” 颜宓看着她,也没绕圈子:“途中若是没有说话的人,宣姐姐不妨带上我。” 宣嫒很是吃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