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吃到一半就被村长叫走,也不知干嘛去了。季怀真见他一走,便给路小佳倒酒,一杯下去,呛得对方眼泪直流,不一会儿就眼睛发直。 “路道长,我再敬你一杯。” 路小佳直摆手:“不行不行,真的不能再喝了。”他胡乱摇手,把季怀真给挡开,抱着自己的剑,拉着烧饼要回房睡觉。 季怀真在他身后一扯,路小佳脚下没根,又晕晕乎乎地栽倒在季怀真脚下,贴着他的腿一倚,显然酒意上头。 “你还怪稀罕这把剑,可有名字?” 路小佳答道:“昙华,昙花一现的昙,华光璀璨的华。” “既这样宝贝,怎么从不见你用它?” 不管是那日在汾州劫狱,还是后来与燕迟三哥的人酣战,好几次都性命攸关,可这把剑愣是不曾出鞘。 路小佳醉醺醺的,咧嘴一笑:“我师父临死前给我算过一卦,这把昙华出鞘之时,我也必将小命不保。” “是吗?”季怀真若有所思,玩味一笑,继而出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 剑出鞘时,声似龙吟,形似闪电,当真华光璀璨,一柄神兵利器登时出现在眼前,剑身映照出季怀真半边脸。 他低头故作惊讶地看着路小佳:“你这不也没死吗?” 路小佳嘿嘿一笑:“此出鞘非彼出鞘,剑出鞘,就要杀人,什么时候我杀了人,我的小命也保不住了。我又没杀人,自然死不了。” 话音未落,脖颈间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那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吓得路小佳瞬间酒醒了大半。 季怀真笑道:“现在就不一定了。” 那眼神戏谑又恶毒,把路小佳吓得大叫道:“烧饼……烧饼,救我,快救我!” 烧饼正在埋头吃饭,被季怀真一道香煎咸鱼勾去魂魄,叫嚷道:“他要杀你,早就杀了!陆大人,我还在长身体呢,明天可不可以还吃鱼?” “我有话要问你,你说就是。”季怀真不搭理烧饼,对着路小佳冷冷一笑,“听说你无父无母,师父死后投靠清源观,那姓曾的再不待见你,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日我一把火屠你师门,你就不想替他报仇?不想替你同门报仇?你跟在我身边,怕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他并不全信路小佳那套命格纠缠的歪理邪说,这些日子又找不到机会单独盘问他,更怕他审讯手段残酷,叫燕迟看见不好收场。 路小佳收着下巴,紧张地盯着剑。 “你自己都说了他不待见我……况且他不待见我,我那些同门在他手下做事,就更不待见我,我我我又为什么要替他们报仇,你身边的人我一个都打不过!你先放开我,我讲给你听就是。” 季怀真盯着他看了半晌,末了把手一松。 路小佳松了口气,将一切如实相告。 他嘴里的“师父”,指的自然不是曾道长,而是那个将路小佳当亲儿子养大的姓路的道士。 烧饼也是他的养子,名叫路烧。 路真人身陨前,将一八字交给路小佳,说有这八字之人,与路小佳命格纠缠,此生不遇见还好,一旦遇见,但凡这人有任何好歹,路小佳都是死路一条。 师父一死,路小佳和烧饼无处可去,遂听天由命,将一根签子立在地上,那签子倒下的方向正指向清源观。 说到最后,路小佳贼头贼脑地一笑,终于说了实话:“而且……白姑娘那样忠心,我要是找你报仇,岂不是白白断送自己姻缘?” 季怀真没搭理他,突然道:“若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是否就会八字相同,不论男女?” “那是自然,咦,陆大人,你那是什么表情?” 季怀真瞪着路小佳,将他全身上下一看,神情微妙地摇了摇头,直勾勾道:“我现在有点信了。” 路小佳被他看得一阵毛骨悚然,正要追问,燕迟却回来了。 季怀真迅速收剑,来不及把路小佳搁在他大腿上的脑袋推开,燕迟就先一步推门进来,转身看到二人暧昧姿势,以及桌上倒着的两个空酒坛。 那脸上的笑就跟寒冬腊月里泼出去的水一样,迅速冻在嘴角。 三人大眼瞪小眼。 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