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人靠近,燕迟一刀横劈过去,回头见是季怀真,方才胳膊一拧,猛地收力。 那刀刃堪堪停在季怀真脖颈旁,只余一指间隙。 燕迟盯着他,不住粗喘。 季怀真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上前将人架住:“跟我走。”二人一个握枪,一个横刀,互相背靠对方,缓缓往外走。一旁虎视眈眈的敌军迅速跟上,呈包围之势,只是甫一到院外,就被随后追来的大齐军队斩于刀下。 季怀真立刻躲在燕迟身后,不叫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这些齐兵见他们穿的不是鞑靼士兵的衣服,就转头朝敌军去了。 燕迟茫然道:“齐人怎么会过来?” 季怀真没回答,带着他去找路小佳,一路所到之处都被齐军占据,呈反杀之势,隐隐显出胜利苗头。 为抓他回去,又为解决在汶阳周围虎视眈眈的鞑靼人,陆拾遗这次当真下足血本。季怀真心中焦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突然听见一声呼喊:“陆大人!” 正是路小佳的声音! 季怀真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只让燕迟先进去,自己则去找马,却没注意到在他身后,路小佳凝重的表情,和沾满鲜血的双手。 勉强找来两匹能骑的马,季怀真正要赶去汇合,前方却突然跑过一队兵,神色匆匆,像是在找人。季怀真悄悄跟去,只听到他们喊了句“大人”,便当机立断地转身,朝路小佳和燕迟所在的地方去了。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匆匆踏进院子,下一秒却愣在原地。 只见他的脚,踏在一片红色的土地上。 季怀真怔怔抬头。 巧敏跪在地上,半边肩膀被人砍去,只余半结空荡荡的血染袖口。他奄奄一息,似乎是全身的血都流尽了,嘴唇灰白的可怕。起先季怀真还去数他伤口,看哪一处是致命伤,可他的伤口同他杀死的鞑靼敌军一样多到数不尽。 燕迟泪流满面,拿手托住巧敏掉出来的肠子。他的腹部被刀划中,开了道小臂长的口子,险些将人一分为二。 这悍将临死不肯跪,身后被一杆长枪顶着,枪尖从胸口露出来。见季怀真来,轻声道:“还未来得及问大人,她可安顿好了?” 季怀真上前,答道:“都安顿好了。” 巧敏眼中露出满足安心神色,突然一笑:“这次没当逃兵。” “实在不巧,这些伤都不能立刻致命,少不得要拖上个一个时辰,殿下帮帮忙。”他看着燕迟,会心一笑。 不会立刻致命,却会令他咽气前生不如死。 燕迟不吭声,手足无措地看着巧敏,作势要将他抱起,喃喃道:“你跟我一骑,先到安全地方再说。” 背后已有搜查声传来,那是齐人在打扫战场,季怀真听到有人喊大人,立刻道:“燕迟……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一墙之隔外,那黑色大氅已隐约可见。 若给燕迟看见,就真什么都瞒不住了,季怀真的心在刹那间绷紧到极致,手脚发凉,心狂跳起来。 巧敏笑了笑,哀求道:“殿下……” 燕迟深吸口气,眼中痛苦难掩,上前背对着众人,双手抱住巧敏的头。 路小佳不忍再看,背过了身。 随着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燕迟浑身颤抖,松开双手,拖着巧敏的尸体,将他平放在地上。季怀真不安催促道:“燕迟……齐兵是来杀鞑靼人的,不会动剩下的草原十九部游民,快走,他们是来抓我的。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燕迟魔怔般看着巧敏的尸体,双拳紧握,全身颤抖地扎根在原地,缓缓捡起地上的刀,这一刻已和鞑靼人结下血海深仇。 季怀真暗道不好,怕他不顾大局,冲出去将鞑靼人杀个痛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