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口子,后面的问话就变得顺利很多。 “是入睡困难?还是不想睡?” “都有。” “会做噩梦吗?” “……会。” “持续多久了?” “七年前,从你离开的那天。” 沉来寻停顿良久,才重新开口。 “什么样的梦?” 宋知遇没有回答,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即便是以为要永远失去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他还是没有办法直面缠身多年的噩梦,甚至连大海和白裙他都是抗拒的。 “宋知遇。”她的声音轻柔却有力量,“你看着我。” 他迟疑地将视线移回。 “我就在这里。”她说。 那眼中水光潋滟却格外明亮,无声中包含着浓烈的安抚和怜惜。 她跪坐在他身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可以抓住我。” 她带着他的手到自己鼻尖。 “可以感受到我的呼吸。” 下移到胸口。 “可以听到我的心跳。” 宋知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她胸口处夹着的工作牌。 她说:“你可以相信我,我是一名医生。” 风穿过窗钻进屋子里,捎过蓝雪花的清香萦绕在他们周身,纯白的桔梗在与月光中摇曳。 许久后,宋知遇如同一头精疲力竭的困兽,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乖顺地将头靠在她肩上,放任自己将所有的重量都交付与她,也终于承认—— “是,我生病了。” 这么多年积攒的痛苦喷涌而出,他紧紧攥着她的白大褂,声音支离破碎。 “沉医生,救救我吧。”- 沉来寻花了近两年的时间给宋知遇治疗心病,为此他们的“私奔计划”也就因此拖延了两年。 宋知遇的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但幸运的是,沉来寻是一个专业且可靠的医生。 她找到许恒问了过往那几年宋知遇的情况,许恒一副“你终于来问我了”的表情,如流水账一般把宋知遇这些年的情况说给她听: 宋知遇几乎每晚都睡不安稳; 宋知遇总是在家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没人知道他在家里干什么; 宋知遇再没吃过餐厅里做的红烧小排骨; 宋知遇一听别人提起“来寻”两个字就会情绪失常…… 滔滔不绝竟然说了一下午,许恒看着面色沉寂的沉来寻,长叹:“来寻,只有你能治好他。” 沉来寻知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她能治好他,也必须治好他。 除了定期吃调养类的药物,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脱敏治疗。 宋知遇积极配合,情况一天天好转,到后期甚至有点“狐假虎威”的趋势,借着这病人的头衔,为自己讨了不少甜头。 比如—— 周末沉来寻休息,叶桐打电话缠着要约她出去玩,她没办法只好答应,鞋子都换好准备出门时,一直没说话的某人突然开口,用那忧郁寂寥目光看向她:“涟涟,我在家等你回来。” 沉来寻脚步瞬间就迈不出去了,只好推了叶桐在家陪他。 再比如—— 晚上两人做过好几次了,他还不肯松开她,那双有力的手把她圈得紧紧的,下身也停留在她身体里不愿意出去。沉来寻含得下体发麻,想要推开他时,他又落寞无比地开口了:“涟涟,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沉来寻只好又妥协,贴上去搂着他的脖子,重复保证不会离开他,还由着他就这么含了一晚上。 只可惜甜头没尝多久,这么叁番五次过后,沉来寻终于感到奇怪:治疗这么久,宋知遇的情绪也稳定许多,几乎没有什么异常了。可怎么一到她要单独出门和床上做爱的时候他就不对劲呢? 这么想着,沉来寻自己咂摸出了答案。 在某一次宋知遇又要cosplay林黛玉,惆怅开口时,沉来寻及时抢过话头:“打住——” “宋知遇,你觉得你的病应该已经好了。” 宋患者试图做最后挣扎:“没有,沉医生,我还是个病人。” 沉医生更加肯定:“我说你好了,你就是好了。” 装不下去的宋知遇:“” 于是,2029年的春天,庭院里的银杏树长出新叶时,沉来寻停掉了宋知遇最后一个疗程的药,正式宣布患者康复。 同年秋天,银杏叶变得金黄时,“私奔计划”提上日程,沉来寻辞去了仁康医院的工作,和宋知遇一起准备搬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