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了。”我再一次没好气的说。可只要他靠近,我就避无可避地跳进去。语文老师扫了我们俩一眼。 我踹了一下他的桌脚。压着声音说:“你不想回A班了?” “你舍得我吗?”他把手抽回,开始转笔。这些都印刻在那年夏天的每一首流行歌曲里,在他与我相处的期间和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所有记忆的德语单词里,在暑热天里的他偶尔散发的气味,是从操场打完球后从浴室带回来的清香味。他拿着毛巾擦头发。我看见他那印着大A的白色球服。他碎发上的水珠浸开了我刚抄好的单词。“干嘛呢?怎么不去外面动一动?”眉形偏长,浓度又恰到好处,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脸上泛着潮热的红晕,将他的黑色眼眸衬得更深了些。我的心脏仍在无节奏地跳动。 以及午后发狂似的蝉鸣里,变成了他拧开手上的汽水时冒出的爆炸声,或者是他走路的声音——日日陪伴我成长的、熟悉的夏日气味与声响,乏味又无趣的高中生活,那个时间却突然触动了我,听出了一种独特变调,一阵毫无理由的旋风将我击倒了,那个夏天发生的事情被晕染上永恒不变的颜色。 “所以你和孙明有什么区别?”我又想起孙明要用那恶心的嘴唇往文冬身上蹭,我用力在本子上画了几横。我觉得崔佑有些庸俗,甚至极为轻浮。但我无法将他们放在天平上进行比较。我不可避免地在十七岁,在我迈入十七岁之前,甘愿接受他的这些小把戏。 “你怎么能拿我和他比?你和他出去了?”他支着下巴往孙明空着的座位上示意。他任性却对环境超能适应,生性闲散,水淹到背也能不急不忙,从容应对,生活中的琐事怎么样都行,但实际上对人对事,都有非常机敏、冷静和精明的判断。 我不再理会他,开始抄写单词。 我不上晚自习,我每天傍晚出校门,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小七在空中飞。最初是我去操场高地上的水泥地里找它,但是有一次我在那遇见了崔佑。那正是我们做同桌的第二天。从那天之后我开始我偶尔会上晚自习。要是心情好的话。我确实看见了有个人在树下躺着,红色的书盖着脸。 “你在和乌鸦说话?”他很高,比靳钟瑞还要高一些。他的校裤很宽大,裤脚松松垮垮地遮住他的鞋后跟。上衣领口的扣子被他解开。 “关你什么事?”我没想到他会在我身后,我用手示意小七离开。我喜欢用这种冷淡,拒人千里,漫不经心的态度去回应我感兴趣的人。虽然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 “你打扰我睡觉了。”他的手揣进裤兜。用两根手指夹住书本。但是三条杠的黑色裤子被他穿着,就是很好看。 我想说的是,你放屁。我的声音并不大,他明明就在楼梯下面外面,离我有一段距离。 “你怕我说出去?”他提高了音量。很沙哑。 “无所谓啊。”我跟在小七身后。他站在我身后。 我能感受到他在看着我。我要得到他。 好看的东西,既然我想要,为什么不能得到? 我穿过破旧的墙,爬满了紫色藤蔓和小虫子。傍晚凉爽的风轻柔地吹起我两侧的头发。年少时的情愫被吹成一条条连续隐藏在发丝里的黑线。自然其间也包含着一些星星点点的幸福。 它每天都陪我上下学。只有远离学校时,它会落在我肩上,我会轻声和它交谈。 “小七,今天我帮了一个女生,结果我的背还被贱男人拿球砸了。” “要帮你报仇吗?”它叫了几声。 “不用,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靳钟瑞,还有韩桑影,我是不是就和文冬一样呢?受害者也会变成我。” “不会的。没有她们你也不会被人欺负的。”路上的行人看着我。 “我不允许。”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今天干了什么呢?” “绕着学校转,我看见你在体育馆扫地。” “看来你见证了一场人类的斗殴。” “我晚上替你去学校盯着她们?” “也行,你现在去吧,跟着文冬就行,要是她有事可以先通知靳钟瑞去拦着。” 它飞走了。我给靳钟瑞发了个消息。 林珍珍他们那晚没再找文冬的麻烦。 但是他们在我桌子和椅子上用黑色油漆笔涂满了痕迹。书本尸横遍野。这是一个信号:我要成为他们的目标玩物了。朗读声已经开始充斥着教室,崔佑又准时踩点。他帮我捡起地上的书。几个本身并无意义的小事,这些小事却比我们每个人的历史,甚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