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伤人至深的话时,语气甜蜜得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笑容粲然若春晓之花,美得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爱她的男人送下地狱。 闵祁山并没有动怒,只是出神地盯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 过刚易折。以往的几个月里,俩人在一起时,无论他怎么温柔,怎么耐心地挑逗她,哄着她宠着她,都无补于事,她其实都是害怕的,那种恐惧几乎是由灵魂深处直接衍生出来,控制着她全部的心神,让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每次被他占有时都不能自抑地浑身惴栗,屈辱而不甘地低声沥泣。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澹然自若地对自己笑,悠长的眼线微弯,冶艳的檀唇上翘,笑得这样动人,这样孩子气,眸子里却饱含着生无可恋的悲伤和任人宰割的绝望。 闵祁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其实她一点都不需要害怕。他闵祁山在她方瑾儒面前,犹如一条被拔掉满口獠牙,剁去全部利爪的豺狼,匍匐在持枪的猎人跟前,不堪一击,生死由人。 他半蹲在方瑾儒身前,执起她一只素手贴在自己脸上,雪白纤细的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有一道她亲手划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闵祁山心里充满了疼惜,充满了无法负荷的复杂感情,压得他的心脏几乎不堪重负,隐晦地疼痛起来,这样的痛楚其实不是全然的煎熬,内里夹杂着一些柔韧细腻,无法理清的东西,自极苦中渐渐生出甜蜜,柔丝一般萦萦绕绕,让人濒临着窒息却无论如何舍不得挣脱。 这是平生第一次,抛却了欲望和感官的享受,闵祁山对一个女子的灵魂发自内心的怜爱。他深深地望进方瑾儒湖水般澄净的眼眸内,柔声道:“都如你所愿。竭尽我闵祁山一生之力,必要保你富贵康泰,逍遥自在。” 闵祁山作为一个对方瑾儒爱得至死不悟的男人,在他所能容忍的范围内,许下的承诺都一一兑现了。方瑾儒平平静静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二十岁时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了留学归国的知名学者童徵。 二十四岁那年她去巴黎观赏了一场时装秀,当天下午独自漫步于巴黎街头,与同样是单身一人的闵西廷不期而遇。方瑾儒掉头就走。 虽然闵祁山没有休妻再娶,不过其时闵夫人已经郁郁而逝。其实走到了这一步,很难说清楚是谁对不住谁,谁辜负了谁。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初爱得那样深,恨不能生同衾,死同椁,魂魄永相随的两个人,如今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相对无言,擦肩而过罢了。 闵西廷却不舍得离开,一路尾随在她身后,眼也不错地盯着她柔柯的背影。 方瑾儒自然能感觉到后面跟随的脚步,她蹙了蹙眉,停住脚步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猛烈撞来,她身不由己地被推往路的内侧,趔趄了几步后滚落在地。后面同一时间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硬物摩擦之声,刺耳得像一把刀,狠狠地切裂了空气,霎那的死寂后是人们惊骇的尖叫。 方瑾儒手足发冷地转过身,一股森森寒气从心底升起,整个天地突然空寂下来。 躺在血泊中的那个男人正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脸上已现出颓败的死气,然而他的双眼是那样明亮,亮得让人不忍心直视。 方瑾儒一下子记起了俩人初次见面,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在她让他喊自己姐姐时,盛气凌人的脸上全是别扭和不耐,嘴角却渐渐噙上一点羞涩的笑意,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因炽热的感情而明亮得能把人心所有灰暗的角落都照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