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偏偏存在,还愈发厉害地往府里扎根。 禅婆子知道,愈是任由这些野蛮生长,愈是后患无穷。 那厢浮云卿窜进了珍馐阁,猛地深吸口气,似要把这饭香吸进心里。 她对敬亭颐笑了笑,“今日的膳食也是敬先生做的么?” 敬亭颐说是,“手痒,一时兴起,便趁着劲头还在,做了些菜。” 他承认自己的贸然,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会怪罪臣么?” 浮云卿一愣,她那榆木脑袋哪里能想到这处去。赧然地嘿嘿一笑,硬拉着敬亭颐坐到身旁。甚至不顾一旁女使的阻拦,动筷后,先给他夹了片炙羊肉。 “先生辛苦啦。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甫一落筷,一旁候着周不乙便有意无意地哼哼几声。 他这一哼,倒是提醒了浮云卿。 “先生厨艺甚好。不过我想,往后,就不要再进出小厨房了罢。烧火做饭毕竟是厨子该尽的本分,先生也不是专程来府里做饭的。” 话音一落,敬亭颐的笑可见地僵在了脸上。 敬亭颐心里了然,然面上却怎么也掩不住落寞。 “臣听公主的,是臣僭越了。臣不该把府邸当成家,不该生了照顾家人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动筷,那片炙羊肉安静地躺在碟上,刚开始还冒着腾腾热气,而今却凉得彻底。孤零零的,和敬亭颐一样。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浮云卿连连摆手。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见敬亭颐兀自站起身来,作揖行礼。 “臣失态,是臣之错。臣先告……” “退”字还没说完,一道柔软的触感倏地降临。 脑子些许延宕,片刻后,敬亭颐方反应过来。 浮云卿的手紧紧揿着他袒露在外的手腕,肌肤相贴。她托起他的手腕缓缓上提,一带拽直他的腰。 女孩的指腹暖热光滑,无意划过他腕处蜿蜒的静脉血管,随着他直起身,指腹也跟着划过几道不算饱满的圆圈。 女孩抬起头仰望他,虔诚认真。 想及先前谁曾说过,握手言和。 浮云卿嗳一声,抬起手,灵活地钻进敬亭颐交叉的双手,轻轻一碰,紧闭的双手便松懈开来。 她牵起敬亭颐的手,轻轻晃了晃。 “握手言和呀。” 敬亭颐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去拒绝女孩的贴近。 浮云卿勾起唇,声音娇俏:“膳食谁都可以做,我不在乎这些。可读书这件事,只能我和敬先生做。” “我的心思,先生明白么?” 她的话语缱绻,似疯长的藤萝缠在耳边,一句句地诉说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恍惚,敬亭颐以为,他们是被祝福的眷侣。 然下一瞬,他便将手飞快地从她手里抽离出来。 他再次行礼,“臣有事,先行告退。” 他怕再多待半刻,心里那堵万仞城墙会倾然崩塌。 吃惯了甜,向来便会忘了苦。 甜只给公主便好。 作者有话说: 小浮云:还有一件事,只能你和我做。(疯狂暗示) 夫子:臣听不懂。(微笑) 小浮云:不信。 第8章 八:想念 ◎好想敬先生呀。◎ 昨晚浮云卿睡得不甚踏实。 清早女使推门进来,瞧见她手拽软枕,双腿剪着被衾。几缕发丝杂乱贴在脸颊,脸蛋红扑扑的,像糯糯的糍粑。 侧犯挑杆支起雕窗,旖旎光景跃进罅隙里,烫金光影洒遍半面床榻。 尾犯俯身,悄摸挚下浮云卿那胡乱蹦跶的发丝,哄着,“公主,该起床梳洗了。” 尾犯的嗓音本就软得腻歪,这遭又刻意放轻许多,轻飘飘的声音荡在浮云卿耳边,她只当是杂言杂语。 “休沐的时候不用去禁中请安,且容我多睡一炷香。” 侧犯嗳了声,说不好,不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