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给寺院主持。年复一年,生意来往密切,渐渐攒出修缮寺院的钱。 相国寺先后修缮数次,是京里最宏伟宽敞的一家寺院。 先至正殿,迈过月台踅足八角琉璃殿,走游廊穿过藏经殿,便到了后院。 浮俫兴许在后院念着经,毕竟他是半路出家的野僧,没有资历能在人面露面讲学。 浮云卿拽着敬亭颐灵活地躲过人群,却站在月台前犯了难。 那月台有半人高,四周围着白玉护栏,明显是防着似浮云卿这样要扒月台走小道的人。 “敬先生,你去旁边踅摸踅摸,掇条杌子来最好。不然还得抻胳膊拉腿地爬过去,不体面。” 敬亭颐失笑,“原来您也知道这样不体面。” 浮云卿说他行事死板,“走小道人少路短,没有比这段更便捷的路了。不是想早点见三哥,早点回去嚜。” 言讫,却见敬亭颐一动不动,静静立在身前,紧盯着自己。 “怎么不去?”浮云卿话里带着愠气,嘴角都耷拉下来。 敬亭颐说不要着急,“我有个比掇条杌子更好的办法,不知公主愿不愿……” “愿意,当然愿意!” 浮云卿打断他的话,“别管什么办法,上月台是最要紧的。” “那好。” 话音甫落,敬亭颐贴在身侧的手臂终于动了动,他站在浮云卿面前,两人身子贴得极近。若不是有顶帷帽隔着,约莫要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那般亲近。 趁浮云卿一头雾水,敬亭颐握着她的腰,轻快地托起她的身子,将她稳稳地架到月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再恍过神,敬亭颐却站在她身边,欹着廊柱,朝她歪了歪头。 浮云卿登时瞪大了双眸,“敬先生,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那文弱的身子,倒也能轻轻松松地把她提溜起来么。 “跳上来的。”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敬亭颐瞧她这懵懂模样,忍俊不禁。 浮云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倏地想及三月,那时他也是抱着她上的金车。他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文弱。 琉璃瓦,迎风铃。 八角琉璃殿比正殿安静不少,殿里只站着寥寥几位僧陀,围成圈沉声讨论着什么。 浮云卿做贼似的贴着木窗,不过是在说待会要讲什么经,念什么咒,霎是无趣。 侧过身,朝敬亭颐耳语道:“咱们走罢。” 行至藏经殿,透过半开的窗往里望见,有座巨大的金钟垂在殿中。 浮云卿隔着敬亭颐宽大的衣袖,戳了下他的小臂,示意他往里面看。 “平时头陀敲梆子声都能传到几条巷外,若是敲一下这座金钟,莫不是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能听得见?” 敬亭颐颔首说是,“先前听人提过,相国寺内有一金钟,清秋霜天之际,钟声传得最远。今年清秋,我陪公主一起听钟声。” 他望向浮云卿的那双眸,清澈浄泚,满满载着小小的一个她。 清秋霜天,相国撞钟,登高望远。敬亭颐恍惚觉着自己像那沉寂已久的钟,而她便是能敲响自己内壳的钟捶。 两人一句一句地搭着话,不觉便走进后院。 后院是僧陀的住所,院内有水井,菜园,闲适自在。 浮云卿拉来一个小僧陀,问道:“你可知无争长老在哪儿?可能带我去找他?” 小僧陀睃着眼前两位客人,想是皇家的人。 毕竟没有几个平民百姓会知道康王浮俫的僧号。 “哎唷,两位来得不巧。无争长老刚刚被主持叫走,说是要交代他一些斋戒的事,约莫还得在主持那边待上小半晌。” 浮云卿说那好,“他住在哪儿?我与他相熟,到他住处等着就成。” 小僧陀本想摇头说不好。后院一帮僧人,眼前这一男一女,想是一对情人,蓦地到人家屋里去,相当冒昧。 可转念一想,一男一女,与浮俫是熟人。 那么这两位,要么是公主皇子,要么是公主驸马。 小僧陀后怕不已,一时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地带着两人到无争住的那间屋。 “就是这里。”小僧陀指着一间简陋的草屋,道:“二位进去稍等片刻,我这就告诉无争长老,有人找他。” 草屋破败飘摇,浮云卿倏地想起那首诗。 “住在这里,但凡刮风下雨,三哥他就得念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敬亭颐轻笑一声,刚推开屋门,就见浮云卿灵活地钻进屋里。 “嗳,慢点。” 哪知屋门刚合上,就听及“刺啦”一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