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断定敬亭颐其心必异吗?按他那说法,他连爹娘都尚且不知是何人,何况是祖辈。仅仅因那本祖籍簿子,就能把前朝人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吗? 浮云卿又灌了一坛酒,叫两位女使先回屋等她。 她想,她真正在意的,不是敬亭颐的祖辈父辈,不是他似是而非的前朝身份。 她真正在意的,是他明知她最怕欺瞒,偏偏明知故犯,心安理得地骗她瞒她。 是不是她对前朝的偏见太过偏激,对他无父无母的身份太过怜惜,所以他没勇气揭露真相。 可是这些分明都能与她说。他明明知道,她爱他,愿意体谅他。 她那么爱他,兴许把话说开,她先前介意的,这时都不介意了。只因那人是他。 浮云卿踉踉跄跄地踅回卧寝,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床榻。 眼里挤出一泡晶莹的泪花,淌在鸳鸯枕上面。冰凉的指节滑过细腻的床褥,身下这几件褥子,是敬亭颐亲手给她缝的。 他忙得焦头烂额,竟还能抽出空闲时间缝褥子。 褥料软乎乎的,隔着一层料,能揉出里面塞着的棉花絮。线脚埋得细微精致,褥头别着一只啃青草的白兔,一看就是用真心做的。 噢,还有头底下的鸳鸯枕,身上盖的锦被,拔步床四周围着的轻纱床幔,都是敬亭颐亲自下铺寻料,亲手缝制而成。 她身边充斥着他的气息,他不在这里,可他留下的味道与记忆仍在。 干瞪着眼看床顶,渐渐困意袭来。浮云卿摇摇头,唤来女使。 她问尾犯:“驸马去信天游院住,什么物件都没带,就干巴巴地走了?” 尾犯枯着眉说是:“驸马折回群头春一趟,不过是来吹灭书房里的桕烛。将烛火灭干净后,他利落地走了,什么物件都没带。侧犯斗胆上前问了他一句,他只说:‘信天游什么物件都有’。” 好一个什么物件都有。聪明如他,怕是早料到俩人会分院住。他养病时,歇在信天游。后来病好,回了群头春。这下倒是白折腾一趟,人又回了信天游。 浮云卿抬起手腕,使劲拽着红珠串。牙咬,手拽,朝墙上砸,都没能将其解开,反倒把她的手腕勒出了红印。敬亭颐留下的红印,与她自己造出来的红印,交杂在一起,颇有受尽虐待,触目惊心的效果。 没辙,让尾犯来跟她一起摆弄。尾犯一身软肉,力气小,帮的忙不起半点作用。浮云卿又唤来精瘦劲足的侧犯,仨人龇牙咧嘴,累得满头大汗,都没能把红珠串移动半厘。 “算了,就这么戴上罢。”浮云卿臊眉耷眼道。 敬亭颐不是说,这红珠串能驱散猛兽嚜。且不论这妙处是真是假,戴上总能图个吉利心安。 就算没妙处,也不至于有坏处罢。敬亭颐骗她,总不至于害她。她把一颗真心捧在他面前,他要是敢害她,那她的真心当真是错付了! 侧犯猜测浮云卿是跟敬亭颐闹了别扭,不然以俩人如漆似胶的黏糊劲,怎么会分院分房睡? 她试探地问:“公主,用不用奴家明日把驸马请回来?” 浮云卿气恼地翻身,背对侧犯,说不用。 “人家看不上咱们这院,另寻睡处去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遂他的意。他想去信天游住,那好,任他去住。别说住一晚,就是住一辈子也成,谁敢拦他?” 虽满不在意地说,可却仍气得大喘着气。清瘦的脊背恍似垂死挣扎的鱼,满是不服输的倔强。 这一晚翻来覆去,只恨长M.Fengye-zN.Com